顾陌渊的离去让沈清浔牵着的心平静了下来，那天几乎所有的京城百姓都出来相送，都想一览传说中战神般康王爷英勇神武的样子，可她依然没有去送。

送有什么含义？这么多人，哪里能看得清谁是谁？

额头上的余温似乎还没散去，她用力擦了擦，想把它擦掉，又似乎想把它深深印在里面而不让人知。

嘴角的笑意让霜儿不禁又不放心起来，真是奇怪了，前几天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今日里却总是不自觉地笑着，自己这位小姐怕真是中了邪？

“小姐！小姐！”霜儿忍不住用力叫了起来：“小姐，手都扎出血来了，还笑！”

沈清浔这才反应过来，指尖的血珠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印在绣团上。

“糟了，白费了这么多天的工夫。”霜儿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止着血：“你在想什么呢，手扎出来血来都不知道疼，这真正的魔怔了不成？”

沈清浔耳里尽是她不停地埋怨声，笑道：“好了好了，我下次小心点便是，不过就是几滴血，你不是说我中邪了吗？扎几针，或许还好些。”

霜儿翻着白眼瞪着她，眼见着血止了才放下心来：“还拿着这绣团干什么？算是白费喽。”说着她便要将其拆下来，却被沈清浔一把抢了。

“嗯，我看还行，要不我在上面绣些东西，改改？”她将那绣团对着日头照了照，脸上散发着淡淡的红晕。

“这能绣什么？”霜儿不解，平时她是十分讲究的，绣团上的布必须一尘不染，哪怕有一根丝线颜色不同，都不能用，怎么现在又变了？

“你别管。”她笑着，笑得如此开心。

霜儿无语地看着她，一边包扎着她的手指，一边继续地翻着白眼。

过了会，霜儿将一纸条递给沈清浔，原来又是秋燕写的那些东西，她想了想，让霜儿把贵香给叫了进来。

贵香这阵子因沈清浔的照顾下没在就受过吴婆子的骂，活也轻松了不少，霜儿也时不时地给些东西与她，自是觉得随意很多。

沈清浔招呼她坐了下来，笑问道：“你老家好像是安城的吧？”

“是呢，安城悬县人。”贵香接过霜儿递来的一把花生：“二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听说安城今年年初始洪水泛滥，可有波及你们那？”她也跟着剥着花生。

“还行，我们那离得远些，前阵子春霞姐回去看了一下，说没事。”贵香嘴里吃着花生含糊其词。

“春霞？可是夫人院里伺候的那个？”她说着将剥开的花生放入她手里。

贵香点点头：“是呢，她和我是老乡，两家近着呢，不过一两里路。”

“她今年才回去过？那可不巧了，我还想着让人带点东西给你父母。”沈清浔说着摇着头：“算了，以后再说吧。”

贵香听着有东西要给她家，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听说夫人让她回家再看看，二小姐，你把东西给我，我去给她让她拿回去便是。”

“怎么又回去？不是每三年才一次探亲吗？”霜儿皱着眉问道：难道在夫人那里当差真就不同步？

“没有，是夫人叫她拿些东……”贵香忽然意识到说错话，眼睛瞄向他们。

此时霜儿正拿着糕点给沈清浔，沈清浔转过头来一笑：“刚才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贵香拍着胸脯假装哽着地拍了几下。

“对了，霜儿，你再拿些点心给贵香，让她晚上拿去爱给谁给谁，咱们院里的人可不能比别人的差。”沈清浔说冲霜儿说着，霜儿连忙答应了下来。

贵香笑道：“上次你给我的那盒子霜膏用着可真好，我那些姐妹说跟东市里桃花笑的东西一样。”

沈清浔瞟了一眼霜儿：“霜儿，你是不是把我做的那些东西放到那瓶子里了？”

霜儿愣了一愣，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小姐，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真是我放的。”

“糊涂！”沈清浔点了点她：“下次可别做这事，幸好贵香是自己人，要换作别人，可就丢人了。”

贵香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二小姐嘴里的自己人，笑着点头道：“没事呢，我不在乎，不过前些天我倒真见过桃花笑的霜膏，味道倒真差不多。”

“哦？是在哪见过？听说那里的东西可贵着呢。”霜儿故作不知地问道。

贵香嘿嘿笑着没有说下去，二人均是相对望了一眼，这沈府也就几人用得起这东西，白姨娘那有柳婆子，她是去不了。

桑姨娘就算有心想用，那沈应风未必有那细心，而沈絮晚一天到晚不出门，唯能有的，便是赵若兰和沈如眉了。

也就是说，贵香暗地里跟他们二人有来往？霜儿再傻也猜到了，可惜贵香却自以为聪明，想着两头都有捞着好处。

沈清浔借故走开来，留下霜儿和她聊着，这样贵香倒也更能轻松自如些，直至吴婆子说着饭好了，贵香慢吞吞地离开。

“小姐，你听到没？刚才贵香说春霞过半个月要替夫人送什么东西出去？”霜儿见她离开，连忙凑上前去。

沈清浔点点头：“先找人去悬县打听打听，能找个相熟的人更好，把春霞家的底细搞清楚。”

“那她刚才说还有什么放账的的，这里面该怎么办？”

“这事，”沈清浔笑着：“有吴婆婆在呢，不用你操心。”

霜儿这才弄明白为什么沈清浔一直放纵吴婆子夜夜赌博，原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呢。

沈清浔从抽屉里拿出帐本来，细细地记着刚才秋燕所写的东西，再加之之前各方收集信息倒也有两本册子。

霜儿站在门口边看着外面，边轻声说道：“小姐，你花了这么多功夫到底是做什么？难不成真是要对付夫人和……大小姐？”

沈清浔无奈地摇了摇头：“霜儿，这事你可真傻。”

“可姨娘怎么办？”霜儿皱着眉：“姨娘的卖身契还没拿回来，这怎么能让你放手做？”

是呢，该怎么拿到姨娘的卖身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