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来了。”

老太太见到她，脸上顿时充满笑意：“快过来坐下，你可是几天没有来过了，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沈如眉呶着嘴，娇嗔着坐了下来：“我看祖母您是一点都不想我，您有二妹不就可以了。”

老太太笑着挥起身，装成要打的模样：“你那嘴巴真是该打，怎么？我只能疼你，你别的姐妹是不能疼了？”

沈如眉也不回她的话，望着沈清浔笑道：“二妹，看样子你身子是大好，倒是有精力给祖母请安了。”

沈清浔脸上是无半点起伏，只是轻声说道：“本该早来探望祖母的。”

沈如眉向来是不喜欢这个二妹，只瞄了她一眼，转而又对沈老太太说道：“祖母，我带了些香糯的米糕来，我尝着好吃，今天特地弄送来给您尝尝。”

“你这丫头，倒是没有良心，这么久才来看我，现在提个糕点来就算是弥补了？”老太太揶揄地笑道。

“行！行！行！”沈如眉做出生气的样子：“这不就坐实了？现在您是有二妹在膝下作乐，可是不要眉儿了，我走，不在这惹您烦了。”

说着便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绿釉，把门给关她，可别让她走了。”沈老太太笑着拉她过来，拧了拧她的鼻子：“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专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沈如眉如牛皮糖般粘在沈老太太的身边，笑道：“眉儿可不敢。 ”

说着她望向已站在一旁沈清浔，一脸挑衅的样子。

沈清浔也不想多待，行了一礼：“祖母，浔儿还有些事要处置，就此告退。”

沈老太太本还想多说几句，可沈如眉却一直拉着她说话，也就没再挽留。

一路走回院里，沈清浔一言不发，直到回到房内，霜儿才压不住念叨：“小姐，老太太真是不公平，你看你为写经书手都成这样，可大小姐一来，一个糕点就被逗得一个劲地笑，哼。”

沈清浔内心却平静得很，淡淡说道：“老太太素来是疼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霜儿闷闷不乐：“可这样，你的功夫不是白费了？”

沈清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你说是真的白费了吗？”

霜儿心里一动，倒是摇头：“也不是，以往老太太不爱怎么跟你说话，今日里，倒是让我听得有些不同了。”

是不同了，沈清浔知道这经书是送对了，只是这仅是第一步，如果要让老太太以后能成为自己的助力，那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霜儿将热过的早点送了上来，沈清浔早就饿得肚子直叫唤了，拉着霜儿说道：“你也别麻烦了，一起吃吧。”

霜儿也没推辞，一边吃着一边问：“小姐，后日里的赏春会你去是不去？”

沈清浔说道：“没意思，不想去。”

“为什么？不是说有好多贵人们要去吗？”霜儿不解：“我听说府里几个小姐们都盼着呢。”

“去那地干嘛？”沈清浔夹了口青葵：“那些人都是些公子哥贵小姐，哪里会看上我们这样的人家，他们要去，也是让人看笑话的。”

霜儿心里是弄不懂沈清浔的想法，在她的眼里，或者在大多数人眼里，有机会与这些达官显贵接触是极好的阶层跳跃。

可她的小姐却毫不在意。

用完膳食，二人又到了白姨娘处闲聊，一时间也聊到游园会的事，白姨娘倒也对这个不怎么紧张，反而提起今年的会试。

霜儿紧皱眉头，过往那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前世里，为了能和官场的人搭上关系，她的父亲早早地便看中几个有学问的会试子弟。

常常资助他们，以盼得他们将来榜上有名，再将女儿许配于他们。

以此便有了与朝廷、与官结上联系。

她便是那个被嫁出去的女儿。

那人，这辈子如若再见到他，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不，还有她！她！她！

沈清浔眼中复仇的火焰熊熊燃起，就像随时要喷射出来。

“浔儿，浔儿。”白姨娘柔声地呼叫拉回了她的理智：“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沈清浔低下头，压制着未能平静的心：“没什么，只是发了下呆。”

“你院里如今少了个人，生活中多有不便，可有合适的人？”白姨娘手中是闲不了的，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针线。

“怎么？姨娘是嫌我在这叨扰了？”沈清浔笑道：“还是嫌着我让柳婆婆帮着做饭，没陪你？”

“胡说，”白姨娘啐了她一口：“你那院里就你和霜儿还有那贵香，都是些年纪尚小的姑娘，连个稳重的人都没有，怎么叫我放心得下呢。”

沈清浔倒是向一旁的柳婆子问道：“柳婆婆，上次你说起的那个人，可有回信？”

柳婆子沉着脸说道：“巧得很，这阵子她刚出门探亲，说是要过一阵子才回。”

沈清浔手托着脸颊，翻弄着一边白姨娘的刺绣：“听你的话我倒是对此人十分她奇，很是想见上一见。”

白姨娘笑着敲了她一下手：“不要乱翻，等会儿还要让柳婆婆拿到市集里去卖的。”

“母亲拿这个去卖？”沈清浔倒是从来不知道这事。

“每月里那些月钱够是够用，但这府里总是要打点的，”

白姨娘挑了条桃红色的线：“老太太，老爷、夫人和几位小姐少爷的寿辰又有哪位不要备礼？这些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

沈清浔一时语塞，白姨娘在府里的身份仅高于下人，这每月的月例本来就比她少半两，她又不得宠，确实是入不敷出。

柳婆子整了整篮子里的针线：“姨娘这些日子是做得少了，眼睛也夜夜熬着都熬坏了，这心疾这两日又发了一回，真正的愁死了。”

沈清浔连忙问道：“怎么姨娘没跟我说这事？有没有请郎中来看？”

白姨娘摇了摇头：“请来又如何？颠来倒去也就那几句话，开的药还是那几副，还不如不请来得清静。”

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浔心里焦灼着，这病可是要了她的命的，自己好容易和母亲重逢，又怎能舍得再次分离？

她的忧愁全然呈现在脸上，白姨娘却笑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急有什么用？”

沈清浔望着那些绣好的丝绢，心中无比压抑。

一时气闷起来：“闲着无事，我和霜儿正巧去街上走走，我替姨娘跑一趟拿去卖了吧。”

白姨娘见她一愁容满面，也不阻止，只是让柳婆子交代去往哪，以什么价卖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