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掌管山海的神使女友
作者:戚南九 | 分类:现言 | 字数:3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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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陈圆圆之苦
小陈浣十岁那年,姨父家实在揭不开锅,把小陈浣卖到了苏南的梨园里,从此她称为陈圆圆。猫咪也跟着进了梨园。小陈浣倒是很喜欢穿红衣、弹箜篌、唱歌跳舞,一人一猫在树下应和着,一人唱着歌,一猫喵喵叫。陈圆圆的努力得到教习人的青睐,很快练得一手好技艺。
随着陈圆圆长大,越发动人。一曲《西厢记》莺声呖呖,名动江左,台下看客皆为其入迷着魔。陈圆圆逐渐成为“秦淮八艳”之首,每日都有人为了看陈圆圆而豪掷万金,但人们只知道陈圆圆色艺双绝,无人能够明白她内心的孤寂。
她也渴望被人理解、渴望被人呵护,也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位《西厢记》中的红娘作为好友,她也想有一天能够勇敢冲破封建礼教,只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幸好,她的童年玩伴小猫咪时常会在陈圆圆得空时偷偷跳进窗户与陈圆圆玩耍,有时,还会给陈圆圆带回各式各样的树叶和小花。
陈圆圆十八岁时,名为冒襄的才子经友人引荐与陈圆圆一同饮酒作赋,年轻俊朗的才子和花容月貌的佳人互生情愫,一曲《红梅》如云出岫、如珠在盘。
她与冒襄立下再会之约。几个月后终于得见,却听闻冒襄家中有丧,陈圆圆只道“君倘不终弃,誓待昆堂上画锦旋”,两人立下嫁娶之约,她就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她马上就可以挣脱世俗的束缚,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
这是陈圆圆第一次萌生嫁人之意,在往后的日子里,情窦初开的陈圆圆日日念着当日的才郎,频频写信却无一回复。小猫咪便在墨边看着陈圆圆一日写信、一日娇羞、一日失望、一日落泪,如此往复。
谁知,陈圆圆十九岁时,没能等到冒襄前来娶她,却被田宏遇掳走。只是一介歌妓的陈圆圆无法反抗,她被迫入京献给皇帝来稳固田家权势,此时皇权将倾,陈圆圆未能得见皇帝。三个月后,回到田家的陈圆圆没有再见过小猫咪,但是桌案上仍不时会有开得正艳的花和之前从未见过的奇怪形状的树叶,她每日都会听见田家的家丁在抓一只毁坏花园的小猫咪。
可日子好像也只有这些乐趣了。
田宏遇为了保命,又将陈圆圆献给了吴三桂。此后的陈圆圆,再也没有小猫咪的陪伴,她只剩一个人。陈圆圆认命了,可刚刚平静下来的日子,却因农民军攻占,陈圆圆再次被掳走侍奉他人。吴三桂听闻后大怒,引清军入关将陈圆圆夺回。之后的陈圆圆一直跟在吴三桂身边,可年华逝去,陈圆圆不再貌美,被妻妾排挤,最终选择入庵悟道。
成为尼姑的陈圆圆日夜悟道,可青灯古佛、清斋素饭哪能消散过去心中的恨和委屈!陈圆圆跪在佛前,嘴里不念任何佛经,心中不抱任一神佛。一日,庵里有人送来一尊奇怪的石像,想要在佛前净化。然陈圆圆满心的恨意,召来石像中恶鬼残念入体,从此步入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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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退去,画面消散,银爻看着靠在墙上陷入回忆的陈圆圆,还有低声哭泣的陆开止,眼底浮现伤感。她虽是神,但也有情。
所有人都沉默着,这时婷姐似乎为陈圆圆打抱不平:“我虽然在几年前才跟着圆圆姐,但我知道圆圆姐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受尽了委屈。她杀的只不过是些起了贪心歹念的人而已,就算留在世上,也只会在日后加害他人!倒不如成为圆圆姐的修道垫脚石!”
银爻也蹲下,与陈圆圆和婷姐平视,百年前一幕幕的画面好似就在眼前:
被送到姨妈家无措的邢浣;
屋檐下天真望天空的陈浣;
梨园中弹箜篌起舞的陈圆圆;
一曲《西厢记》声名鹊起、倚窗凭栏的陈圆圆;
在苏南拿着信睹物思人、辗转反侧却空余失望的陈圆圆;
被劫入京城、被迫以色侍人的陈圆圆;
成为引清军入关的借口、被人称为“祸水”的陈圆圆......
银爻胸中像是有一团棉花塞住,即使是叹气也无法消散。她曲起手指,拭去陈圆圆脸上的泪,挤出一抹笑,柔声道:“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陈圆圆空洞的眼里重新聚起了光,眼里的泪不住流下,终于放声痛哭:“我不想成为他人的附属品,我也不想被送来送去,我只想成为一个女人,能像男人一样在那个时代普通活着的人!”
谈月明听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身低头擦去了眼里的泪水,她也想到了自己因为谈家灵女同神灵的身份,被不明所以的外人嫌弃。但谈月明很幸运,她出生的年代不会将她视为不祥,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遭受排挤,她还有疼爱自己的兄长朋友,还有敬重她的谈家众人。想到此,谈月明复转身,眼里满是同情。
银爻合眼起身,敛起眸中情绪,道:“说来可惜。人世间的苦难,并非神明所能掌控,一切因果皆为造化。此乃,人世间的修行。”
银爻挥手散出神力,蓝色光芒将众人包裹,幻化出人间百态。陈圆圆、婷姐还有陆开止都抬头望着周围虚实变幻的画面,从婴儿啼哭,到病躯形容憔悴。
“人经历生老病死,悟爱与别离之苦,放下厌憎,所求唯己身,方能五蕴聚身内而忘之于外,也只有如此,人才能破除人之格。”银爻轻声道,普通的话语间却能令人感到纯粹神力,使人为之一震,“你所经历的,乃人之苦。其实,你所尝的苦难便是你的过往经历,人会忘,神不会忘,道不会忘。若你能够就此在佛前安心悟道,说不定,你此时修的便是神道了。”
陈圆圆颓然靠墙,神情凄然,一双泪眼仍有些许不甘:“我心有不甘,清军入关后,国破家亡,而将清军引入的人却是我日日侍奉之人。我无奈吃斋念佛,留下后世污名,全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