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岫白牵着余念之来到了护士台，借用这里的电话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江诗韵的办公室，三言两语就把这里的情况交代了清楚。

江诗韵当即表示这事她会尽快安排。

江岫白挂完电话，拿着话筒看了看余念之，斟酌了一番说：“要不要给家里去个电话？”

余念之看着江岫白手里的电话，仅仅纠结了十多秒，接过了电话。

余家并没有电话，余念之只能把电话打到了家附近的小卖部。

在拜托完小卖部老板当面叫人后，双方约定十分钟后再打，就挂断了电话。

“我这样做对吗？”

多年都没有关于亲人的消息，时隔二十多年后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自己父亲病重的消息。

这对于母亲而言，似乎太残忍了。

可如果不说，真的错过了，母亲应该会更难过吧。

“别担心，你的母亲比你想象的坚强。”

十分钟后，当电话再次接通。

话筒里那熟悉的声音关切的道：“念之，是你吗？何叔刚刚跟我说你找我有急事，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不是余念之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了。

之前下乡当知青，想打电话也没这个条件，最多就只能写信。

到北京后，余念之在与父母通信的过程中，知道他们家附近的小卖部装上了电话。

也曾用学校里的电话给家里打过电话。

可此刻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余念之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外公那张消瘦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念之，念之！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跟妈说，天大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慕青见电话那头的女儿迟迟不语，担心她是遇到什么事了，连忙追问。

“妈，我见到外公了。”

此话一出，话筒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慕青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声音中的颤抖根本掩藏不住：“是向古带你去的吧。他怎么样了，家里的人都好吗？”

“他不好！”

“哐！”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哐响声。

好像话筒砸在桌上的声音。

下一秒，电话内传来慕青焦急的声音：“他怎么了？你快跟妈妈说说。”

说到后面，慕青的声音明显带着哭声。

“妈，你别急，你听我说！”

余念之将今日无意中撞上慕云，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来。

慕青一听自己的父亲摔到了头，陷入了昏迷好几天都没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心乱如麻。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

她一个晚辈，因为争口气，二十多年都不与家里联系，实在是太不孝了。

如今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巨大的愧疚感瞬间席卷慕青。

“我马上订票去北京！”

此刻，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向他诉说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思念。

“怎么了？”

江岫白瞧着余念之一副愣愣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我妈说她马上订票过来。”

“这事我来安排，一定让他们坐上最近一班车。”

这年头，火车是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

火车票，可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我回个电话！”

余念之连忙再去抓起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拜托小卖部的老板告诉她母亲会帮忙准备火车票。

余念之交代完，江岫白接过电话，连着打了两个电话，中途还问了地址。

“搞定了，稍后会有人把票送去你家。”

搞定了报信的事情，两人一转头就去找慕云商量转院的事情。

提到这件事，慕云刚开始不同意，毕竟老人目前还昏迷着，转来转去的实在是太折腾了，他害怕老人家熬不住。

眼看慕云态度坚决，两人只好找来了慕景深的主治医生。

在得知他们准备把病人转去军区医院，而且由江诗韵医生负责收治，主治医生立马表示赞同。

“老爷子是摔了一跤后昏迷的，我们怀疑他是因为颅内出血才陷入的昏迷。可我们医院的医疗设备捡漏，并不能做相关的检测，不能确定我们的猜测是否对的。”

“军区医院的医疗设备更齐全，能够对老爷子进行更专业的检测。而且江诗韵医生，可是整个北京市出了名的外科一把刀，有她负责收治老爷子再好不过了。”

眼见主治医生都这么说了，慕云也有些动摇。

“可我爸这个样子，挪动真的好吗？”

“你放心，军区医院那边会派救护车过来接人。”江岫白连忙保证。

“老爷子除了昏迷之外，并无其他明显的外伤，转院没啥风险。”主治医生及时的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

“我们转吧，总不能就这样拖着吧。这越拖只能越严重。”

就连舅妈安玲都建议转院。

眼见众人都是这意见，慕云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江诗韵的效率很高，从江岫白给她打电话，到救护车过来接人，前后也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等到了军区医院之后，江诗韵在确认完病人的状态后，立马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日下午五点半，江诗韵汇总完所有的检查结果，将众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慕云紧盯着江诗韵，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病人陷入昏迷是因为摔倒的时候造成了颅内出血，而且出血量不少。”

一听颅内出血，众人都面色一紧。

脑袋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出啥事，可都是大事，更别说颅内出血了。

“那好消息呢？”慕云坎坷的问道。

“好消息是病人的生命体征目前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一听病人暂时没生命危险，众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可一回味暂时二字，刚刚松掉的那根弦又一次紧绷。

江岫白瞧着三人那副紧张，难过的模样，皱了皱眉，忍不住给了江诗韵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小姑那神情，根本就不像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的神情。

“别瞪我，身为医生，我有义务告诉病人家属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