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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师弟美强惨,撩人不自知

作者:沈冬 | 分类:古言 | 字数:62.3万

第115章 皆是,皆不是

书名:清冷师弟美强惨,撩人不自知 作者:沈冬 字数:2137 更新时间:2024-11-16 11:58:22

梁弈三人渡着夜色离开,密密麻麻的矮屋一如昨夜隐晦,伸手不见五指间似有无数视线像针芒一般刺痛着皮肤。

江易站在屋外,抬头凝视着高高在上、皎洁的弯月,眼神翻涌着无法按捺的血气。

“咱们不是说好循序渐进吗?你怎么上来就把人老底都掏干净了?”

道万千的声音,抱怨又无奈。

“……”

江易不答话。

他自顾自道:“唉——这梁家也真是可怜啊,一家老小被屠杀干净,不能报仇就算了,还得毕恭毕敬地给仇家当走狗,一干就是十年,一脉单传的孩子都保不准能不能活着离开恶城。”

道万千说,“哎,江易,你到底怎么猜到他们采药人是替菅家做事的?”

南予意悄无声息地立在木门旁,他自然听不到道万千说话,但他对于此事同样心中有惑。

昨夜二人搭屋子时,江易就提醒过他,今日会有“闹剧”让他不要做多余的事,但江易所言所行,使他和梁弈等人心情相同。

江易转身瞥了南予意一眼,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二人如今身形相差无几,这一张温润而泽的脸晃得南予意心神不定。

“进去。”

耳旁落进了两个字。

江易的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发麻的温柔,南予意表情一凝,往后一退,神情略有慌张道:“…好的…师父…”

木门再度合上,方才江易送梁弈等人出去时,南予意便自觉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但地上和床上残留的血渍依旧扎眼。

看着江易取出床褥类的东西,毫不避讳地铺上去盖住了刺眼的血迹,南予意犹豫片刻道:“师父,你……你不变回来吗?”

江易顿了下,没有再对他视若无睹,淡淡道:“鸶神阵是食以修士灵力来封印古兽,画地为牢间又可蚕食精元养以壮大。古兽不死,阵不破,阵不破,旱症无解,如此循环不息,是十分恶毒的法子。”

“若要解旱症,需炼镇神丹,这具身体可免旱症滋长,你不必担忧。”

南予意沉吟一会,垂目问道:“师父,那…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你?”

“……”

哪一个?

江易被问得有些发怔,他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在看到程曜怀抱着虚无的希望,十年刻苦修炼至险以走火入魔时,他就问过自己,究竟是年仅十四不明事理的江易是他,还是百年前输得一塌糊涂的李曦九是他?

他在心里无数次否认着李曦九这层身份,将其判若两人的塞进黄泉里,葬以长眠,但又无可避免地捞回人世间渡以磨难。

他需要李曦九的强大,又渴望着是清白无罪的江易,或许,哪一个都不是他。

真正的他,只是披着这两层人皮,死守执念终要入魔的孤魂野鬼。

见江易不答,南予意蹙眉几番,最后露出一点释然,语气坚定道:“徒弟不该问这个问题,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师父。”

江易扭头看他,眼神有所波动,但就在此时,他脑袋里却传出了难听到像魔音灌耳的抽泣声,道万千十分感动道:“天哪…真是冷如寒峰却肝胆赤诚,江易,你说说你,上辈子真是积大德,能有这么好的徒弟!”

“……”

江易的眼神蓦然又冷下来,漠然地继续将床捋整洁,好在南予意也没有将“感化”江易这件事看得那么简单。

“睡吧。”

江易对着南予意说了一句,转身拿起那张小板凳挪到角落,摆上一鼎半人高的丹炉准备炼丹,屋子实在太小,一张床刚好,两张床便有些勉强,南予意跟着江易风餐露宿两个月,也知道他无论哪种窘迫环境都不会与人挨在一块睡。

他思量一番,躺下来将身子正对着江易,一双紫眸注视他好一会,才缓缓合上,大抵是这两日都紧绷着心神,也累了,没多久就彻底熟睡过去。

江易倚靠着墙,聚灵点丹火,取出几味药材丢进炉中,又拿着装满一玉盒的丹药放在腿上,时不时扔嘴里嚼嚼着。

“你不累吗?”

道万千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夸张轻浮,从江易和梁弈谈判来看,江易对杀菅白露这件事是板上钉钉。

他有些担忧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是这具身体,恐怕也很难敌过那个女子。”

“你是不是猜到她是谁了?”

“很难说。”江易答了一句,“但,取灵法、鸶神阵皆是李家之法,既然是李家人,她就必须死。”

道万千不由皱眉道:“江易,你…杀性是不是太重了些?我倒不是要拦着你复仇,只是你一对上李家就这样思虑不稳,以你现在的境界,难保道心将来会出岔子。”

“若是每一次都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去制敌,纵然有一百潭圣泉也不够你重修经脉,这样无疑是下下策。”

“我知道。”

“……你…知道?”

江易对此毫不在意,垂着眸恍若是在说与他不相关的事,语气也十分飘渺,“如果一身仙骨尽碎便能换来李家灭亡,那么早在百年前,我就该这样做……可惜,世间难求悔果,亦苦亦难万般磨,经此能取回笙乐铃,那便不算亏。”

“我觉得这不是一桩好买卖。”

“不亏便是好买卖。”

道万千无言,“……”

过了一会,他有些不解道:“李家嫡子,应修无情道,怎么偏生你这般鲁莽的心性?”

“因为我不修无情道。”

自他幼时,父亲便对他十分冷漠刻薄,尚有不足便要挨鞭子,少则十,多则百,他年幼不懂,皆归罪于自己不够刻苦,故而逆来顺受,对此也并无怨言,但要修无情道,需先斩血亲之缘,这一点他无从接受。

李玄宵对他本就厌恶至极,不修无情也不会改变什么,或许连激起他一丝失望都不足,即便不修无情,他也做到了傲然众生。

但那有什么用?

无论他如何选,如何做,那个称作他父亲的李玄宵,从未正视过他一眼。

如今,他往昔想拥有的,都已然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