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戍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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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鄂难河决战(四)
爬到前者身旁的宁风在原地愣了半晌后,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向了其口鼻处。
在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后,他的脸上才有了一抹如释重负,随即又一次的瘫倒在地面上
“没,没死,还,还活着”
闻言,不远处的戍声也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那早已干渍的血迹前也随之裂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天,还没亮嘛...”
靠在附近一处石头上的武安微微抬头,虽说现在的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可太阳却始终没出来。
“将,将军,你不是说等这场仗打完了就回去完婚嘛,将来给我大,大侄子的名字起了没有?”
纪南努力的爬到戍声近前后,才咧着嘴发出了声,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囫囵的话。
“要是,是个大侄女儿呢?你,你个二货”
此时的王胖子也爬了过来,说话间的他还想在拍一下前者的后脑勺儿,可那条胳膊却是怎么都抬不起来。
闻声,瘫靠在附近的武安,刘三刀,周二郎,张运良等一众龙荒将领也调动着全身力气,一把一把的抓着地面爬了过来。
他们身上那精制的黑金罩甲已经残破不堪,每一个轻微的东西,其伤口处都会渗出来一股又一股的鲜血。
“咱将,将军连洞房都没,没入呢,你俩这就开,开始讨论起娃儿的名字了?”
刚刚爬过来的武安喘着粗气,一句话说完当即就瘫靠在了王胖子的腿上。
“将军你,你笑啥呢,真,真他娘的猥琐”
看着一直没说话,但嘴角处却一直挂着抹笑意的戍声。周二郎也不禁咧开了嘴笑道。
“怎么都,都围过来了?老,老子脸上有花儿?”
从思绪中走出来的戍声才发现近前已经围满了人,且各个都在看着自己。一时不解其意的他在努了努好干哑的嗓子后才断断续续的发出了声。
“想好名,名字了?”只此一眼,王胖子便已悉数了然前者方才所想的思绪。
“娘的,反正能,能不能看见今天的太阳还两说呢”见几人都投来了追问的目光,戍声索性也不在藏着,待拿起近前那柄已经遍布血迹的龙雀后,才接着开口道
“要,要是真能活着回去,将来有了娃儿后。男娃就,就叫北望,女,女娃就叫红衣”
言罢,戍声便割下来内衬黑袍一角,用龙雀一刀一刀的划出了北望,红衣四个歪歪扭扭的字。他很想将这四个字写的工整一些,可持刀的胳膊却是怎么都不听使唤。
“真,真他娘的酸!”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王胖子当即就咧开嘴笑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当年李牧瑶就是穿着那一袭红衣送别了即将投军的戍声。
“你,你管老子!”戍声一脚就踹了出去,那那条腿却只是轻轻的碰到了前者的肩膀处便软了下去。
“北望咱知道,可,可红衣是个啥意思”纪南不解其意,继而发问。
“你嫂子当年就是穿的一袭红衣,送这小子来投军的”王胖子直接就揭起了老底儿,且神色间还十分受用。
“哈哈哈,好,这,这名字好!”
刘三刀当场就大笑了起来,可下一息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伤口处的血痂已然被撕裂了开来。
“我也要给,给我将来的娃儿起个名儿!”看着地面上那片划出了四个字的衣片,武安也随即发出了声。
“武安哥,咱将军可是回去就能有媳妇儿。你这连,连个媳妇儿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喘息了半晌的纪南笑着便揶揄了出来,言语间也多了一份气力。
“凡事儿赶早不赶晚,先想个名字咋了!”武安此时也稍微缓了一口气,说话间也不在向之前那般磕磕绊绊。
“要我说,你以后指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刘三刀笑道。
“来,小爷给你将来的大胖小子起个名字!就叫,就叫砍敌如何!武砍敌!”王胖子附和出声。
“你那是个什么鸟儿名字!去一边儿待着去!”武安没好气的瞪了眼前者。
“要是你小子将来真能生个大胖小子,就叫普骁如何?意有心胸宽广,金戈铁马之义”
戍声微微沉吟了片刻后便看向了一侧的武安。
“普骁,普骁,好!将来我家小子就叫武普骁!”武安呢喃了两声后随即便应了下来,神色间也不禁有了些许的憧憬。
“将军,我也要,你给我家小子也起个名儿!”纪南顿时就急了,扒着戍声的胳膊便发出了声。
“娘的,这事儿可不能少了小爷!”
在原地顿了顿的王胖子也有些急了,眼下刘三刀,周二郎,张运良三人都已经成了家,就他们几个还打着光棍儿。
虽说这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可这名字却是宜早不宜迟。
见状,戍声也只得是无奈一笑。在众人那期待的目光中,随即便低头沉吟了起来。
该说不说,想名字这活儿的确是个费脑子的事儿。
可也正因为如此,这片尸痕遍野,遍布残肢的战场上也在不觉间多了一丝本该不属于这里的气息,一丝暖洋洋,让许多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灿烂的气息。
可这丝气息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被对面那一声声无比沉闷的号角声所打破。
在双方喘息了小半个时辰后,战争再一次来临。仅剩下十余万人的敌军残部没有呐喊,没有喊杀,只有那一排排黑压压的敌兵带着誓不罢休的态度持械而来。
“宁风,吹角!”戍声撑着龙雀站起来后,随即大喊出声。
“是!”
宁风应声便喝了出来,连带着周围数十名护纛营铁骑一同吹响了那独属于龙荒的,进攻的号角声。
仅存不足万余名的龙荒骑再次站了起来,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腰间那水袋中仅剩的一点水喂给了身边的黑甲战马。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次冲杀了。
胜,或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可能再也看不到,可当他们真正倒在这片土地上时,他们已经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