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位伯父愿意出费用，那事不宜迟，小子就不耽搁了，现在就和小王爷他们去准备东西。”

曾小帅见程咬金和李道宗的注意力全都被自己吸引到了秦琼的病上，便想借着这由头赶紧脱身。

须知李景仁那个瞎包玩意，调戏的可是孔颖达的孙女，人家是千年世家儒家泰斗，妥妥的文化人扛把子，和秦琼也没啥交情，真把他给等来了，不被打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程咬金是个粗人，哪里晓的曾小帅的心思，见他要走，连忙拦住：

“贤侄莫急，我已差人去寻蓝田县令了，待他来了，把房子的事情交代好了再去准备不迟。”

李道宗也在跟着劝：

“是啊是啊，反正有眉目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就等会吧。总不能你千里迢迢的来给翼国公治病，我们还让你睡在大街上吧。”

曾小帅推辞不过，只能提心吊胆的陪他们闲聊，过了不一会，就见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白袍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领着李雪雁和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娃，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哪个是曾小帅？”

完了，正主来了。

曾小帅脑袋猛的一耷拉。

大爷的，这下想跑也来不及了。

程咬金你个缺心眼的，好端端的你找蓝田县令干嘛呀，小爷有山有矿，是没钱盖房子的人嘛。

再瞅那老头，七八十的年纪健步如飞，拿扇子的手攥的手指头发青，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不用问就是孔颖达那个糟老头子领着孙女过来兴师问罪！

想跑，可刚被程咬金一伙老妖怪追了那么多圈，实在跑不动了。

不吭声也不行，李雪雁跟着呢。

忽悠人家弟弟挨了这么一顿好打，怎么可能帮自己掩饰。

硬着头皮往前一凑：

“我是。”

老头听了，‘噌’的一声就窜到了曾小帅面前，动作之快，绝对超越了年龄超越了人类极限，甚至连武将出身的程咬金都来不及阻拦。

完了。

曾小帅见他气势汹汹而来，且成功越过了自己的倚仗，心中暗叫不好，脖子一缩刚想求饶，孔颖达的声音却先传进了耳朵里：

“曾家小子，这做扇子的纸从哪里来的？”

纸？

曾小帅愣住了。

什么情况？

急匆匆跑来你问纸，不是该着急你孙女嘛？

正纳闷呢，胳膊突然一紧，左右一瞅，胳膊已被孔颖达抓在了手中：

“快说，这纸从何来？”

李雪雁道：“先生莫慌，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孔博士，今日见了你扇子上的纸，非要见见你。”

原来如此。

知道了来意，曾小帅的心立马就踏实了。

闹了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打听事的呀，那小爷怕你干嘛。

往后一缩，先让胳膊脱离了孔颖达的魔爪，而后抱拳失礼道：

“原来是孔博士，小子曾小帅有礼了。”

孔颖达摆了摆手道：

“免了免了，快与老夫说说，这扇子你是从哪里弄到的，那个地方这种纸多不多，价格几何？”

李雪雁怕曾小帅不明白事情原委，忙上前解释了一番，曾小帅这才明白了是咋回事。

原来李雪雁正在劝孔灵月，就被气呼呼赶回来的孔颖达碰了个正着。

孔老头正在气头上，免不了刨根问底，追问原委，李雪雁无奈，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孔老头，还着重讲了讲‘曾小帅’做的诗，希望借此打动孔颖达的爱才之心。

怕孔颖达不信，还特意拿出扇子作证。

谁知孔老头看了扇子以后，不夸画也不夸诗，却跺着脚的骂起了败家子，非说拿这么好的纸做扇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有辱斯文。

害的李雪雁废了好一番唇舌，才让孔颖达明白，不是曾小帅糟践东西，是这扇子本来就这样。

孔颖达摸着扇子，越摸越喜欢那纸，听说曾小帅今天还会来东市，而且还有扇子，喊着两个小姑娘就赶了过来。

听完了李雪雁的话，曾小帅心里就更踏实了，开口道。

“照此说来，孔博士是想买这纸？”

“那是自然！”

孔颖达应声而答，毫无停滞：

“如此好纸，世所罕见，老夫岂能放过，说，哪里有卖？多少银钱一张？”

曾小帅摇了摇头：

“不知道。”

心里暗骂。

你大爷的，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让老子去哪给你进货呀，难不能为了你个老头子，还得回去把纸揭下来不成。

怕孔颖达不信，又解释道：

“我那时候小，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

孔颖达目瞪口呆，刚刚那股精神头瞬间没了踪影，憋了好一会，才从嘴里发出‘唉’的一声长叹：

“唉，可惜了可惜了，如此好纸，竟然失之交臂，是老夫福薄呀。”

李雪雁的脸上也划过一丝失望：

“对啊，咱们大唐虽有纸，却也忒黄了些，万没有这般洁净，可惜可惜。”

曾小帅一愣。

大唐的宣纸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那可是有名的好纸啊，怎么到了李雪雁口中，就发黄了呢。

难不能宣纸的价格已贵到连王爷都用不起，只能用硬黄纸的地步了嘛？

脱口道：

“为何不买宣纸？”

孔颖达与李雪雁互看一眼，脸上满是迷茫，齐声道：

“何为宣纸？”

曾小帅也是一脸懵：

“你们不知道宣纸。”

俩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

曾小帅更懵了。

王爷府没宣纸咱忍了，谁让李道宗是武将呢，可孔颖达堂堂国子监祭酒，大唐经学家，孔子三十一代孙，封建主义的杰出代表，没宣纸用，这特么不是扯嘛。

拧着眉头搜肠刮肚的思虑了良久，才把事情的原委给搞清楚。

宣纸是唐朝天宝年间的产物，怪不得人家没听说呢。

想到这里，心中一喜，连忙道：

“孔博士，这种纸虽然买不到，可小子会做别的纸，而且比这种更白更适合书写。”

孔颖达今天的心情，说是在坐过山车都不过分。

那是先怒后喜继之以悲，悲哀之后又逢懵逼，这会听曾小帅说能造出比眼前更白更适合书写的纸，又从悲懵交加猛的变成了狂喜，那老心脏如同被人丢在地上狂踩一般‘咚咚’乱跳，老脸抽搐几下，也不知道挂的是啥表情，身子一仰往后就倒，就这还忘不了一声悲嚎：

“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