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走进正屋，魏冬晨紧随其后。

“在这儿等着。”清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好。”魏冬晨乖乖坐下，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准备听训得小媳妇。

清莺抿唇笑了笑，朝着内室走去。

她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将整个人都包裹住，又抱了一只汤婆子，随后走出去盘腿坐在矮榻上。

她让桐夏也给了魏冬晨一只汤婆子。

“抱着暖一暖，等会儿你回去还要受点风，外面落雪了，准是很冷的。”

她这番话一下子就堵住了魏冬晨想要推辞的话语，他只好顺从地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

清莺笑了笑，开始进入正题：“我今日打了柳疏疏，她迟早要报复回来的。”

魏冬晨并不知道此事，闻言蹙了蹙眉，“她要如何报复？”

“暂时还不清楚。”

“不论她要如何做，我始终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清莺歪着头莞尔一笑，“有世子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魏冬晨不满地撅了噘嘴，道：“你唤太子哥哥阿序，为何要唤我世子爷，如此见外，真是叫人心寒。”

“呃……”他清新脱俗的关注点让清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眨了眨眼，有些无奈：“那依你之见，怎么叫才合适？”

“你自己看着办。”他身子往后一靠，潋滟的眸子望着清莺，眉峰上扬，一副等着对方来取悦他的模样。

清莺想着，自己后面还要靠着他翻身呢，这会儿也就不吝于满足他了。

“冬晨？阿晨？晨哥哥？”

清莺的声音本就温软悦耳，加之她说哥哥二字的时候故意尾音上扬，令魏冬晨听着感觉骨头都酥了。

这谁受得了？

“还、还是不要了吧……“魏冬晨的喉结滚了一圈，缓缓道：“冬晨太普通，阿晨与他相同，晨哥哥……我受不住。不如就唤作……冬郎？”

“这……是否有些过于暧昧？”

“只是让你私下如此称呼，在外还唤我世子，等你嫁入誉王府，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可好？”

清莺点了点头。

魏冬晨又坐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再三嘱咐：“有事一定要给我传信！”

“好好好，你都说好几次了。”

“我是在说给你的丫鬟听。”他太清楚如今大将军府里的局势了，怕清莺被那些人欺负，自己又不能无时无刻地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魏冬晨这才放心离开。

隔了许久，余月走了进来，看到清莺坐在床头发呆，轻声道：“姑娘，该熄灯了。”

“余月，我要用苦肉计，魏冬晨知道了应该会生气吧。”

“怎么会？世子爷疼您都来不及呢……就算是生气，也是气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可是，目前我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余月微微叹息，“姑娘早些歇息吧，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清莺躺了下来，熄了灯之后酝酿半晌都没能睡着，外室守夜的余月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窗外还有呼呼的风声。

这一场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翌日，清莺起了个大早，正坐在镜前梳妆，白鹿从院子外窜进来，抖落一身的雪。

桐夏追在后头进来，手里握着一把竹扫帚，怒骂：“这个淘气的小懒货，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今儿个怎么突然活跃起来，还偏挑着我打扫积雪时才往那雪堆里扎，祸祸了我刚清的地面！”

小猫儿是有灵性的，知道惹了她生气，便直接往清莺的衣裙底下钻。

它身上沾的雪入了屋子没一会儿就化了，将它的毛都润湿了。

清莺揪着它后脖颈的软肉将它给提了起来，已经养得胖嘟嘟的猫儿便睁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与她对视。

“罢了，跟这小东西计较也没用。”

桐夏将白鹿抱过去，说道：“姑娘，还是该收拾一顿的，它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今日放过了，以后还会犯这毛病。”

因为肺疾，清莺鲜少与白鹿亲密接触，一直以来都是桐夏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它，所以此事她便没有插手。

清莺用了早膳，便在屋子里绘画。

不多时，桐夏匆匆走了进来，“姑娘，木槿姑姑来了。”

“有何事？”

“夫人召您过去她院里。”

“让她稍等片刻。”

清莺在纸上添了最后一笔，才撂下画笔，走出去净了净手。

屋外，木槿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让桐夏再进去催一催，说夫人还在等着呢。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清莺走出来，一袭白衣胜雪，肌肤冷白，立在廊下如同那画上的仙子。

木槿都不禁看痴了一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轻声道：“奴婢并非有意催促，实在是夫人早早等着……”

“那还不快走。”清莺不等她解释完便从她面前路过，头也不回地朝外头走去。

木槿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低头跟了上去。

来到潘氏的院子，一进门就瞧见柳疏疏坐在一边，面上蒙着丝巾，只露出来一双泪眼朦胧的杏眸。尽管遮了大半，清莺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红色。

报复来了……

清莺镇定地走上前，行了一礼，还未起身，面前的潘氏一拍桌案，怒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她抬起头看，不解地看着潘氏，满面无辜：“母亲这是怎么了？是我又做了什么事惹得母亲不高兴了吗？”

“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傻？昨日你去疏疏的院子打了她，那么多下人都看着呢，你还想抵赖不成？”

清莺并没有跪，反而站得笔直，“我之所以会打那一巴掌，也是因为二姐姐先侮辱于我，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什么？反了你……”潘氏正要动怒，却被柳疏疏摁下了。

她望着清莺，一开口声音颤抖：“妹妹，我昨日所为的确不妥，你打我一巴掌解气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毁我容貌！”

“毁你容貌？”

“你在这装什么无辜！”潘氏瞪着她。

随后便让柳疏疏揭去了脸上的丝巾，露出来的一张脸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子，以此为中心向额头和下巴处蔓延开一颗颗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大半张脸，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