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莺乔装打扮一番来到了西街十二巷。

巧合的是，她刚走入巷子，老远就看到阿嫣和一男子在边说着话边往前走。

她忽然发现阿嫣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

“余月，上一次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腿有问题吗？”

余月说道：“上次她走得虽慢，但奴婢能看得出来一点跛，应该是新伤。”

“咱家余月何时有这眼力了？这竟然也能看得出新伤还是旧伤？”

余月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腿上的新伤旧伤走起路来可不一样。咱们二老爷的腿伤是多年旧疾，虽然跛，但是走起路来可不含糊，而阿嫣走路姿势如此不自然，就能说明是新伤，她还没适应呢。”

清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今晚回去送你个簪子做嘉奖。”

余月莞尔一笑，提醒道：“姑娘，他们已经拐弯不见了。”

清莺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这巷子很窄，两个人并排而行还只余一点空地，勉强够一匹马通行，还弯弯绕绕的，此刻那二人早就走没影了，好在清莺还留了后手。

她从袖笼里摸出谢娇英查到的刘家的住址，按着找了过去。

不得不说刘家位置实在偏僻，几乎是在巷子末端，一处很小的院子，有三间小瓦房，挤在两个较大的宅院中间，两边的宅院的院墙都很高，倒是给刘家省了搭院墙的银子。

清莺本只是来探探风，确定一下阿嫣是否就是刘嫣。可是这会儿又犯了难，自己一不会爬墙，二不会上树，如何能看得见这院子里的情况呢？

就在她犯难之际，忽然就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而且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连忙拉着余月躲进另一边拐弯的墙根下，然后悄悄往外探出半个脑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边从刘家走出来的两人竟然是柳疏疏和常安！

二人说了什么因为隔得有些远听不清楚，只见常安牵出来一匹马，到门外就骑了上去，随后柳疏疏挥了挥手，他便告别策马而去。

接着柳疏疏回了院内，关上了门。

这件事令清莺感到有些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柳疏疏与阿嫣的关系已经如此亲近了。

她看得出来柳乘风是真心喜欢阿嫣的。但是以潘氏的性子断然不可能接受一个出身如此低微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

她心想：可能是柳乘风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才请了柳疏疏前来出谋划策吧。

亲兄妹就是不一样，血浓于水，即便隔了十多年再重逢也比她这个外人来得亲近。

“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今日看样子时机还不合适。”余月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清莺也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停留太久。

不料她刚回到大将军府，正好在门口遇到同样回府的柳疏疏。

二人四目相对，默契无言。

她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当不成好姐妹，何况如今中间还多了那么些爱恨情仇，清莺索性都懒得装了，面对她时没什么好脸色。

柳疏疏也同样，只瞥了她一眼就高傲地移开了目光，抬步往府中走去。

清莺抢先她一步跨过门槛，脚步轻盈。

“幼稚。”柳疏疏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入了门就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莺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朝着另一边走去。

走出了一段，余月不禁嘀咕了一句，“二姑娘这腿伤看着可还得休养好些时日呢。”

不知怎的，清莺突然灵光乍现，脑海里恍过阿嫣走路一瘸一拐的背影。

怎么会这么巧？姑嫂俩同时受伤了？伤的还是同一只脚？

有个荒唐的念头一晃而过，她连忙摇了摇头。

又过了两日，清莺收到了陆家递过来的喜帖，才得知陆景彦竟然要先娶武妙晴过门，待三日回门之后才迎冯瑞兰入门。

“娶妻纳妾只相隔三日，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桐夏说道：“听闻是那武妙晴不愿意在冯瑞兰之后过门，还扬言要是陆家敢先纳妾她就敢悔婚，陆家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武妙晴能做出此举倒是在意料之内，那女子向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那陆景彦就没有意见？”

桐夏嗤笑道：“他敢有什么意见？武都司早就对他有所不满了，奈何那婚约早早就定下了，怕影响名声不好悔婚，才不得不将宝贝女儿嫁过去，武都司的心里憋着气呢，那陆景彦对上他还不是只能当个龟孙儿？”

清莺不由地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脸，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我们家小桐夏的嘴了。”

“嘿嘿～”桐夏羞赧地挠了挠头。

余月道：“不过奴婢瞧着那武姑娘可不像是心悦陆公子的模样。”

“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何来的喜欢不喜欢。”清莺轻轻抚摸着白鹿的毛发，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出了神。

许久，轻声道：“有时候所谓的心悦，也不过如此。”

……

正月初八。

鲁国公府娶亲之日，府上一片喜气洋洋，红绸高挂，张灯结彩，宾客往来，觥筹交错。

清莺吃过席就准备打道回府，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正遇到柳疏疏和魏槐序在门边相对交谈。

魏槐序来了清莺是知道的，毕竟太子殿下能够赏脸婚宴，并送来贺礼，整个鲁国公府上下脸上都有光。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能够莅临是看在武都司的情面上，因为他们曾一起上过站场。

清莺心中很想当做没看见直接溜之大吉，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够这么做。只能不情不愿地上前表演假笑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魏槐序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柳疏疏竟然福了福身，道：“臣女先行告退。”

“嗯。”魏槐序点了点头。

柳疏疏就这么走了，独留他们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清莺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呀？

眼角余光疑惑地瞥了一眼柳疏疏的背影，却不禁顿住。

这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