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皇子们入了席。

之后便提议让姑娘们献艺。

这些名门贵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多少都学过些诗书六艺，她们为了在太后和皇子面前表现自己，一个个都拿出了自己的最擅长的技艺。

弹琴，唱曲，跳舞，作诗，绘画……

清莺看得不亦乐乎，连连拍手叫绝。

这种献艺通常是以个人意愿为主，不强求，清莺本来就毫无准备自然就没打算上去，可偏偏有人不打算放过她。

“不知柳姑娘有没有什么技艺要展示？”

她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七皇子。

“我……”她连忙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糕点，擦了擦嘴，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小女虽习过琴棋书画，却并无一技之长，就不在诸位才情卓绝的姐姐们面前献丑了。”

“哦？”七皇子挑了挑眉，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打量：“可我怎么听说，你在诗会上夺得了魁首呢？”

“殿下误会了，我那日只是在斗草上侥幸得了魁首，至于作诗，我是并未参与其中的。”

“是么？”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清莺其实并不怕他发难，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虽然从未在人前展现过才艺，但是她在闺中多年，闲来无事就精进自己，可谓是将琴棋书画都摸透了。

她的身子不允许她学射御，可礼乐书数还是可以一试的。

她正准备装作勉为其难应下，便有人替她说话了：“七弟方才看了那么多姑娘们的才艺还觉得不够尽兴吗？是她们没献到你心坎里？”

这熟悉的声音，令人心安。

清莺顿时放下了心。

太后这时也开了口：“柳姑娘的病还未养好，就不必勉强献艺了，哀家也有些乏了，就不掺和你们这些小年轻的玩乐了，之后便交由太子主事吧。”

说罢，她便起身离席。

所有人纷纷行礼恭送。

太后一走，芳华殿内的气氛便更活跃了起来。

七皇子站起来，说道：“方才看了各位姑娘们那么多才艺，作为回馈，我也来给大家献献艺吧。”

说着，就有小太监奉上来一把未开刃的剑。

他拿在手上转了个剑花，长剑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转动，像活过来了一般，接着，随乐声起，他动身舞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容貌昳丽，再加身形修长，墨色长发随着他的舞动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收一放行云流水，力度与刚柔并济。

贵女们无不被他吸引了。

此人实在是，过于耀目。

清莺也看得出神，直到那剑尖直直朝自己飞来，她都还反应不过来。

七皇子手中的剑竟然脱手了，并向着柳清莺刺了过去。

随着“啪——”一声响，那剑被飞击而来的瓷片打歪，落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魏槐序站了起来。

他面前的桌上和地上还有碎落的瓷片，茶水顺着桌边滴落，他的衣袖已经被濡湿。

清莺捂住狂跳的心口，方才的惊险不过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她这会儿回过神来才觉得心慌意乱，一时间竟然就红了眼眶。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噤了声，原本热闹的芳华殿此时针落可闻。

“我……我也不知怎会……”七皇子满面无措，凑近来关切询问：“柳姑娘可有伤到？”

清莺看着他，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戏谑。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掐着手心的肉才让自己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她眼中含着盈盈泪光，委屈至极，却只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没有。”

魏槐序几步走来，挡在了清莺的身前，冷冷地看着七皇子：“魏槐翀，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槐翀无辜地耷拉着眼皮，抿了抿唇，道：“真的是失误，何况那剑都未开刃呢，伤不到，柳姑娘都说她无碍，皇兄何故这般气愤？”

清莺这时怯懦地说道：“太子殿下，小女只是受了点惊吓，确实无碍。”

魏槐序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水雾蒙蒙的眼眸，他蹙了蹙眉。

“柳姑娘大病初愈，不宜多在这湖上受风了，以免旧疾复发。”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清莺，而是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他是想让她离开，清莺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说道：“小女前段时间赴诗会回去后便大病一场，大夫确实嘱咐过不宜受风，那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太子都发了话，其余人自然不敢有意见，何况大家看着她这憋屈的模样，大多都有些心疼起来。

清莺福了福身，便由着宫女带出了芳华殿。

走在宫道上，她的思绪都是混沌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位七皇子，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并无交集。

莫非只是因为那一眼便让他盯上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能说，此人多半有病。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觉不对劲，这怎么好像跟她来时的路不大一样？莫非是她当时顾着和谢娇英讲话记岔了？

余月还在宫门口等她，她身边连个给主意的人都没有。

她只好开口问前面引路的宫女：“请问姐姐，这是出宫的路吗？”

“不是。”

原以为宫女还会骗骗自己，竟不料她直接承认了。

清莺立即就停下了脚步，往后退，“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又这么大，万一被人骗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冷宫里杀了，有可能三天三夜都寻不到尸首。

小宫女转过身来，态度依旧恭恭敬敬的：“姑娘不必紧张，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将您带过来的。”

“真的？”她略有狐疑。

“姑娘您是柳大将军的女儿，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轻易诓骗您呀。”

清莺四下打量，全是高高的红墙和远处可见的琉璃瓦，没有一点是她熟悉的，她纵使想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也只好暂且相信了她的话，想着见机行事吧。

清莺被宫女带到了东宫。

她这才不得不相信了是魏槐序的吩咐。

“殿下让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宫女并未回答，行了个礼，道：“姑娘只需要在此稍等片刻即可。”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独留清莺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坐立不安。

她不敢四处乱看，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茶盏，她有些口渴，却也不敢轻易乱动。

她端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乖乖的坐着等。

不多时，魏槐序便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

他走进来，到清莺跟前时忽然褪下了外袍。

清莺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