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不承认是吧？那就一大家子一起饿死。”

王老汉直喘着粗气。

“都滚出去。”

王老大三人跑的飞快，他们可是从小被阿爹追着打的。

“老头子，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两天看看会不会偷偷把小盒子塞回去。

注意一下这两天谁出门了。”王老汉跌坐回床上。

吴老太点头。

之后，吴老太果真观察了两天，除了老四下雨天也去镇上吃酒，其他的三个儿子连门都没出。

晚上也没睡觉，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次日。

王杏儿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她的好阿爹被淹死的好日子。

她煮了粥，炒了鸡蛋。

鸡蛋是后院里的鸡窝里摸的。

“阿爹，吃了饭再去镇上吧？”王杏儿眉眼弯弯，露出大白牙。

“死丫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王生诧异的看了眼桌子上的炒鸡蛋。

又瞧了眼杏儿，这死丫头这几天胆子还挺大，又是偷菜又是偷鸡蛋的，还老是笑呵呵的。

他记得这丫头以前老是低着头，驼着背，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看着他就手痒痒。

“阿爹，我想要头花。”

“让你阿娘给你做个，费那钱干嘛？”

“那我想吃糖葫芦。”

“相公，我也想吃糖葫芦。”柳氏半靠在床沿咽口水。

“行，给你们娘俩一人带一串。”王生快速的喝了一碗粥，夹了一大口鸡蛋，嘴巴一抹就出了门。

“阿娘，你也吃。”

王杏儿打了一碗粥，把剩下的炒鸡蛋都给倒入碗里。

“杏儿真能干。”柳氏接过碗就低头吃起来。

王杏儿吃着剩下的粥配腌菜，她得保持住这又瘦又小的小可怜模样。

才能在逃荒路上活下来。

下午，王杏儿伺候阿娘吃过午饭就借口出门挖野菜。

她知道阿爹在哪里被淹死的。

那是一个废弃的池塘，平时是淹不死人的，只是近日雨水多，阿爹定是又喝了酒才被淹死。

她找了一个离池塘挺近的地方蹲着，等着阿爹。

等了小半个时辰，王杏儿就看到阿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只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只手拿了个布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经过池塘的时候，王生看脚下有个水坑，他想绕过水坑，所以走到池塘边上，不料脚下打滑，他直接栽进水里。

王生被冷水一激灵，吓得一直原地扑腾，呛了不少水。

王杏儿在地上捡了个小石头，扔向阿爹。

王生脖子被石头打的一疼，顺着方向看到了杏儿。

他惊喜的想张嘴呼救，只是刚张嘴那污水就进了嘴巴和鼻子。

眼见阿爹慢慢沉入池塘，王杏儿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眉眼一片冰凉。

好阿爹，黄泉路上慢些走。

王杏儿漠然的转身往家里跑，脑海里都是一幕幕她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画面。

回了家，王杏儿就开始煮饭。

“阿娘，吃饭了。”

“你阿爹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柳氏捂着胸口，她心里有些堵的慌。

“不知道呢，阿娘放心，我给阿爹留了饭的。”

柳氏食不下咽，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没吃了。

晚上更是睡不着觉，相公虽然喜欢喝酒，但是从不在外过夜的。

一大早。

“杏儿”

“杏儿，要不你去找找你阿爹？”柳氏把杏儿叫醒。

她实在担心。

“好，阿娘，我这就去。”只是还没等王杏儿起身，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

“王老汉，快出来，这是不是你家老四。”

有几个汉子用破木板抬了一具尸体进老王家的院子。

后面跟着不少婆子，汉子。

王老汉在屋里听到喊声，又是事关老四，经过堂屋就顺着拿起木棍。

这个混账东西又惹了什么事。

“老四，我们分家了，你别什......”王老汉的声音在看到地上湿漉漉的熟悉衣物戛然而止。

双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王老汉的视线停留在有些浮肿、面目狰狞、口唇外翻的面孔上。

“老四......”

在各自屋里不想出来管老四的王老大几人听到阿爹凄厉的喊叫声纷纷出了房门。

入目的是阿爹瘫坐在地上，阿爹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

王老大鼓起勇气上前看了一眼，是老四。

吓得双腿一软，往后倒去。

后面的王老二和王老三手脚发软的把大哥拖走。

“杏儿，你阿爹咋了？”

柳氏冲房门口的杏儿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没听见相公的声音？

王杏儿没回阿娘的话，视线落在阿爹手里紧紧握着的糖葫芦上，一动不动。

在外人面前，就是这王老四的闺女被吓傻了。

可怜的娃。

“老四，你这个混账王八羔子，我当初就应该......”吴老太人未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她在后院翻地呢，听到有人喊老四，那准是没好事的，越想越气拿着锄头就跑了出来。

“老四，生儿...你，咋的啦这是？啊？”吴老太手一松，锄头掉在地上也没注意。

“老四，你起来，你别吓娘啊。”

“老四...”

吴老太对着老四的尸体又拉又扯，旁边的婶子看不过眼，纷纷上前拉住，“春花妹子，节哀啊，是有人大早去山上挖野菜发现了池塘里的老四。”

吴老太，原名吴春花。

“你们还是赶紧给人换身衣服，早点埋了吧。”

“池塘？池塘怎么会淹死人呢？那深度都不到我家老四的腰边。”

吴老太一直挣脱想去摸老四的手，她的老四啊。

长得白净又能说会道的，时常哄的她开心不已。

就算分家了，也听她的话，没有搬出去，时常偷偷的给她塞零嘴。

她稍微抹眼泪说家里没有银钱了，老四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银钱给她。

昨天还跟她嘻嘻笑，说银钱没了也没事，饿不死，有他在呢。

才一天，就天人永隔。

白发人送黑发人。

吴老太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相公...”

柳氏听到屋外不断传来的哭声，意识到了什么。

她用力的滚落到地上，忍着钻心的痛意爬到房门口。

众人顺着声音转头。

就看到一妇人俯卧在地上，哭得全身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