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萧天跟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一时语塞，脑子通畅后才蹦出一句话。

“你也有病。”

他第一次见到有半夜摸进别人房间给人看诊的。

青年黑了脸，蹲下身，消失了。

荀萧天被这场面吓清醒了，连忙下床去看，但那怪人已经消失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

次日一早，他又见到了那怪人，怪人穿得衣冠楚楚，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

准确来说他应该叫这怪人二师伯。

“小孩，这个给你。”他把一整个箱子塞给他，“里面的药你当糖吃，慢慢调养。”

“药……”荀萧天脸色有些难看。

他想起师姐做出来的那些比他命都苦的药，条件反射般觉得有些反胃。

师姐做出来的药那么苦，那么作为师父的二师伯，做出来的不会是那种吃了就会看到小人的药吧……

“没事，你尝一颗，蜂蜜味的。”二师伯把药塞进他嘴里。

荀萧天嚼着药，突然明白了。

师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位师伯意外的很好相处，初来乍到给他安排的课业也不算繁重。

他学得很快，若是碰上不懂的，等师伯闲下来后，再去询问。

在他看完了一些启蒙的书的某个午后，他从桌案前被师兄捞走了。

师懈夹着他的腰，往山下走去。

“师兄，师兄怎么了？”荀萧天抓紧了自己的书，有些不安。

师懈把他放了下来，“我说小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勤奋。”

小少年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小小的疑惑，“不好吗？”

他好不容易可以读书了。

“我不好。”师懈想起这段时间在师父手下的经历就头痛。

自从师弟开始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读开始，他就没少被师父念叨，“你师弟这个点已经起来了，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着的？”这样的话听得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师弟，别卷了，师兄快被你卷死了。

“要不，师兄我每天早上叫你一起……”荀萧天想了想。

他去叫师兄就可以避免师兄被师伯骂了。

师懈沉默了。

有没有可能，你师兄并不想起这么早，更不想老老实实念书。

为了不被自家师弟拉进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的无聊日子，他决定带着小师弟一起堕落。

“偶尔也要干点别的事，别老是想着看书，小师叔最讨厌只会看书的呆子。”师懈揪着他的脸。

他刚来师门的时候，因为师父忙，所以跟小师叔相处的比较多。萧酌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女人，肆意而潇洒，即便年岁日长也依旧能保有青春年华的活力。

萧酌很讨厌无聊呆板的事物，人也一样。

荀萧天有些紧张，“师父她……”

“小师叔这人一向坐不住的，你要是真的变成个书呆子，她肯定就把你给扔了。”

“这样。”少年人的脸顿时僵住了。

他太无聊了吗？

“逗你的，你是她……徒弟，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就算日后荀萧天真的长成一根如剑修刻板印象的木头，萧酌也还是会对他不离不弃的。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兄不是在逗我。”荀萧天松了口气。

这附近是深山老林，树木杂多，师兄要真的在这把他扔了，他不花两天是走不出去的。

师懈被他这细思恐极的脑回路吓了一跳，“小师弟，你真的很会。”

要不是小师叔把你捡回来，他长大了怕不是能在衙门大狱里待一辈子。

“这条路不许告诉你两个师伯，知道吗？”

这边的山路离山脚近，偶尔他想偷偷下山去玩时，就会走这条道。

他拉着人，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开了集市，这会的摊位排了一整街。

“想玩什么，随便挑。”师懈豪气地拍了一把自家师弟的背。

“我没什么想玩的。”荀萧天叹气。

他现在吃饱穿暖，没啥特别的需求。

一根糖人突然戳到他面前，“天儿啊，你这样就是忽略你师兄的心意了。”

萧酌叼着一只糖画，手里抓着一把糖葫芦，另一边抓着一只挣扎累了的肥母鸡。

“小师叔，你回来了。”师懈心中一喜，很好，这下回去不会被师父训斥了。

“嗯，饥荒的问题大体上解决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死了。”

荀萧天微微拧眉。

请问谁家累死的人会跑到市集上买东西，不应该摊着吗？

不过师父给的东西，他也没拒绝。

糖人而已，他没兴……甜的，好吃。

“来来来，帮我拎着这个。这盒酥饼是给你师父的，这盒软糕是给你二师叔的，这些个是给你们师兄弟分的。”萧酌把自己买到的点心全部塞给师懈。

师懈笑呵呵地接受了师叔给的盒子，叼着师叔投喂的肉干，跟在自家师叔身后。

“师叔，你买这些就算了，买只鸡做什么？”

萧酌踌躇满志，“我前几天从一个厨子那搞到的秘方，打算试试看。”

听说下酒很香。

师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自家小师叔试试就逝世的厨艺他还是很清楚的，而且……

“小师叔你屋里的厨房多久没用过了自己没点数吗？”

他这小师叔在厨艺一道上一向不精，厨房估计有半年没开过了。

“没事，我前几天打扫过了。”荀萧天突然开口。

他一个人住得无聊，就顺带着着把整个竹楼打扫了一遍。

别的不说，那积灰的灶台是真难擦。

师懈额头滴下一滴汗。

这位小师弟请不要再展示你别人家的孩子的优秀特质了，师兄已经感觉到你师伯的威压了。

萧酌笑嘻嘻地搂过他的肩膀，“很好，等回去师父给你做好吃的。”

师懈觉得问题很大。

小师叔你这是奖励还是惩罚真不好说。

最后萧酌还是没有下厨，那只母鸡就这么被栓在了院子里，等着改日再上餐桌。

荀萧天的日常课业中多了两项，一项是练剑，另一项，是把萧酌叫起来教自己练剑。

相比平日的吊儿郎当，教学的时候，萧酌要比其他几位师伯更严厉一些。

平日里练习时用的虽然是竹剑，杀伤力有限，却也经常把他抽得身上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