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两位老同志虽说彼此气氛不太愉快，却也绝对不会把糟糕的气氛带进家门。沐家的规矩之一是：不管在外面生多大的气，回到家都不能对家人撒气，尤其是长辈，绝对不允许在晚辈面前争吵甚至动手，一则有损形象，二则易对晚辈造成心理创伤。

因为这条准则，二老往往在回家前，就已经把该吵的都吵完了，该动的手也都动完了。就算回到家后再有什么意外，也都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个角落开吵。

不过，他们不知道，每当他们的身影从楼梯上消失后，楼梯旁的卧室门就会缓缓开启，沐秋月站在门口，看着一前一后走向大门、然后消失的两个背影，轻轻地叹一口气。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不说不是因为她懂事，而是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管太多。

同时她也开始疑惑，如果爱情真如传说中那般幸福美满，那为何还会有纷争和斗嘴？那种相敬如宾、恰到好处的组合真的不存在吗？

这种不确定性，也决定了她对于感情的态度。

从初中开始，她就不断收到各种各样的告白，有递情书的，有在情人节送专属巧克力的，有拦路告白的，有在宿舍楼下摆蜡烛和鲜花的……高二时甚至还有个胆大的男生跑到她家门口敲门，美其名曰“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扔了出去。

更值得一提的是，告白的人里居然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女性，她最开始接触“百合”这个名词就是在收到前座那个漂亮女孩的情书之后。从那一刻起，她知道了同性恋这个存在，也知道了早在二十几年前，同性恋就不是病了。

但即使了解了这个事实，也并不意味着她能完全放下暗流涌动的家庭关系带来的折磨，更别说他们最后还离婚了。

害怕？不，是谨慎过头。

所以，现在的沐秋月十分不明白她的心结，更不明白如何处理她和女主说不清斩不断的暧昧关系，甚至……并不认为她喜欢女主，或者她喜欢女主，而女主并不喜欢她。

而就在这种纠结状态持续到第三天时，丛野告知她们了一件事。

实验结束，她们该回去了。

“路过的车辆还真少啊。”

看着窗外，苏勿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末世之后，现代社会在世界留下的痕迹，渐渐被自然抹去，高速公路就是个例子：原本坚固无比的柏油路，如今裂缝纵横；指示牌和摄像头上有鸟类居住的痕迹；收费站和LED屏幕几乎全被杂草和树叶覆盖，整个一现代版的都市丛林。

也正因为如此，正在开车的沐秋月表示压力山大，毕竟时不时被裂缝颠一下的感觉太讨厌了啊喂！

“姐姐她……还是不能承受瞬移吗？”

最开始丛野就没有提出过要瞬移带她们回去，而沐秋月也接触过一点这方面的剧情，自然知道是因为女主目前的精神状态无法承受空间动荡的影响，但考虑到她穿越后对世界线的干涉，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嗯，精神被空间排斥，负担会很大。从她的情况来看，至少间隔一周，你的话也得三天。”

这还真是……

“真的没有……”

沐秋月总觉得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只不过某蛇脾气太诡异，甚至有可能故意不透露，但哪怕不是故意的，她的性格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问出个一二三就罢休绝非她的风格。

但还没问完，丛野忽地抬起了手：“等等。”

“干嘛……呃！”

沐秋月不满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惊恐，几乎是本能地踩下了刹车。

糟！她们在这里似乎是遇到过……

“有东西——来了。”

“扑扑扑——”

“喳喳喳——”

丛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层黑云自她们车辆前进的方向迅速扑来，还伴随着空气被划破的噪音，还有……鸟类的鸣叫，但完全不是清脆悦耳的啼鸣，而是极度刺耳的戾音。

除此之外，血红的双眼，巨大到异常的体型，形如鱼钩的利喙……凡此种种，无一不昭示着它们绝非善类！

“那群鸟，在追那辆车。”

在最初的震惊后，苏勿落注意到了向她们飞速驶来的一辆车子，车身满是坑洞和爪痕，玻璃几乎全碎了，耷拉在窗框边缘的铁丝网似乎是为了加固车窗而焊上的，现在却只剩一个角顽强地挂在上面。

最悲催的是，即使那辆破车速度极快，仍然有很多大鸟追了上去，尖喙对着车顶就是一阵疯狂输出，原本就有些起伏的车顶顿时更添波澜。

“我们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苏勿落脸色凝重。

她的负能量是很强，但等级并不高，换句话说就是量不够，哪怕加上沐秋月的毒和丛野的空间刃，也绝对杀不灭鸟群。

“好，我现在就往那边的房子开！”

沐秋月重新发动车子，快速开向离这儿最近的一间带车库的房子。

但就在这时，那辆被大鸟追的破车居然又加速了，而且——

“靠！他们之前是不是故意逗那群鸟玩？还是等着有谁过来好给他们垫背，而我们就是倒霉催的？！”

看着那辆破车先她们一步到达，沐秋月差点砸烂了方向盘。

还敢不敢更无耻一点？

“没事。”

随着一个慵懒的声音，她的肩膀就被人抓住了。

眼前的空间瞬间破碎，下一秒恢复原状，却不是车内，而是那间房子里。

“……你就不能打声招呼吗？”

“麻烦。”

“……看在你帮了我们的份上不计较了。”沐秋月哼了一声。

“我的脚……”

苏勿落弱弱的声音响起，她面色苍白，紧紧捂着左脚。

*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种鞋子，但现在我有点清楚了，应该是为了自虐。”

正把手按在苏勿落脚上输送能量的沐秋月转头瞪着说风凉话的某蛇：“少扯了你！你以为我们就乐意穿这样的鞋子？问题是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