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感觉了吗？”向逐日柔声问。

“啊……”江杉这才回过神来，“能再来一遍吗？”

“好。”向逐日耐心地带着他又比划了一遍。

这次江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武学本身上面，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我懂了！”

江杉自己又来了一遍，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向逐日笑道：“感觉你武学天赋也没那么差，不知道之前怎么就练成那样了。”

江杉撇撇嘴，“天赋再高也不能跟爹爹比。”

事实上就是因为他面对父亲时压力太大，包括面对其他人，他都有身为将军府公子的包袱，反而更加发挥失常。

以前他跟学堂的同学切磋就有人笑话他：“你爹的脸可真是被你给丢光了。”

从此江杉几乎不在同龄人面前使剑了。武功这东西，越不用就会越发生疏。

实际上江若寒素有“战神”之称，他的武功实在不是常人能比的，江杉本就爱文胜过爱武，跟他相差很远，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而对向逐日来说，江杉将军府公子的身份仅仅是拦着二人深交的一个负担，他显然不会在意这个。所以江杉在他面前可以很轻松自在。

“向大哥，那我再问些其他问题……”

江杉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教自己的武功又很温和耐心的师父，便又乐此不疲地问了他好一阵。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今天应该早点回房休息这件事。

于是他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向逐日，回房在床上趴了一阵。由于离睡觉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暂时没什么睡意。

忽然，江杉听到一阵敲门声和薛氏熟悉的声音，“杉儿，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七叔母，你还是别进来了吧。”江杉本就是因为和薛氏接触才挨打，又哪里敢顶风作案？

“听说你爹又打你了？”薛氏却依旧执拗地推门走了进来，“他也真是的，你明明都那么乖了。果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就不知道心疼。”

“……”江杉微微皱眉，对这话感到有些不快。

事实上这些年江若寒仅仅是对他功课方面要求比较高，其他的，江杉本来也没有什么品行问题，所以挨打受罚的时候其实是很少的。

江杉和江吟书一样，身在武将之家却爱文胜过爱武，武学天赋也稀疏平常，在这件事上江若寒是尊重他的，并没有过分逼迫他练武，仅仅是要求他能有一技之长，将来能管理好江家。

所以江杉大多数时间都过得逍遥快活，也能明显感到江若寒和夏君陌都是爱着他的。

“杉儿你不是还要奉皇上之命照顾人犯吗，受伤了可怎么是好？”薛氏还在喋喋不休，“不过要我说啊，你也不该管闲事。杉儿，你以后就过过自己的清净日子，不要卷进这些皇家纷争了，你觉得可好？”

“我觉得不好。”江杉直截了当地表示了反对，“这些年皇上对江家向来非常优待，江家享受着丰厚的俸禄，我身为江家世子，又岂能不为皇上和太子分忧？”

“这……”薛氏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杉儿，”这时夏君陌在外面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啊是夏叔叔？您进来吧。”江杉答道。

夏君陌推开门，才发现薛氏也在。

薛氏见他进来，便悻悻地出去了。

夏君陌皱了皱眉，“怎么又在跟她单独相处？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杉儿你这是刚挨完打就忘了疼？”

“是她自己非要进来的嘛。”江杉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夏叔叔，你别告诉爹爹好不好？”

“你看我像是个喜欢告状的人吗？”夏君陌笑了笑，在江杉的床边坐下，随即神情严肃了几分，“刚才薛氏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最近关于凌落日的一系列事件？”

“……！”江杉心头顿时惊了一下，“她还真提了……夏叔叔，你怎么知道她要提？”

“因为我和若寒都怀疑，她和设下阴谋的那帮人有勾结！”

“什么？！”江杉闻言更是吓了一大跳，“但是七叔母这些年很少跟外面的人来往，怎么会跟谁有勾结啊！”

“这就是这帮人可怕的地方。”夏君陌再次皱眉，“他们似乎对我们的情况，以及我们的关系网都很了解，连你和薛氏间的关系都能成为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江杉一时间也眉头紧皱，“我会尽快问清楚向逐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他说是这么说，然而在此之后，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进展。

江杉是旁敲侧击也试过，直接询问也试过，向逐日却三缄其口。

不过这段时间江杉跟向逐日学武功倒是学得不亦乐乎。

江若寒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似乎从来都不想练武的儿子，忽然就对练武这件事兴趣高涨。

这天江杉又在练武场上比划，江若寒偷偷观察了一阵，发现他剑术居然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江若寒欣慰地走过去，“杉儿，你最近……”

“哎呀！”江杉见父亲忽然出现，吓得手一抖，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江若寒这夸奖的话是硬生生说不出口了，“跟你说多少次了，习武之人剑在人在，剑不在，那除非是人亡。”

“对不起爹爹。”江杉连忙把剑捡起来。

江若寒见自己把儿子吓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便尽量放柔了语气：“最近喜欢上练武了？有什么需要我指导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江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练武这件事不能自己瞎练，还是需要师父才行。”

“我有师父呀，”江杉一句话脱口而出，“最近向大哥经常指导我。”

江若寒一瞬间有点受打击，板起脸斥责道：“他一个朝廷重犯，你怎能把他当师父？”

“哈哈哈！”夏君陌忽然大笑着走过去，“我怎么觉得空中有股酸溜溜的味道呢？”

“……什么酸溜溜，你不要瞎说。”江若寒有些窘迫。

夏君陌笑道：“你当师父的本事不如人家，你就承认吧。你看你教了杉儿十多年，效果还不如人家十多天呢！”

“……”江若寒不甘心承认这点，但他似乎又没办法否认。不得不说，自己的武功高低和教别人武功的本事高低，这是两回事。

“既然他不需要我，我走就是。”江若寒说罢便冷着脸转身走了。

夏君陌笑了个前仰后合。他原本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倒是很少笑得这般厉害。

笑够了，夏君陌拍拍江杉的肩，“努力吧。”

“……哪方面努力？”江杉总觉得夏君陌意有所指。

“当然是问出真相这方面，不然你以为我指什么呢？”夏君陌笑着答了一句，随即又认真了几分，“那件事不解决，你们是肯定无法长久这样下去的。”

“嗯，杉儿明白。”江杉的神情也下意识地凝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