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他们就去了小区，程沐跟钱睿支好了摊位，昨天通知的居民来的不是很多，就算过来也是询问了有没有礼品，知道没有来了也走了。

但是那个男人来了，他局促的走了过来，找了一个距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直低着头，偶尔抬头跟程沐对视的时候，也迅速低下头，像是做错事情一样。

社区的广场上摆了五十个凳子，零零散散只有七八个人，程沐跟他们讲了一些基本的法律知识，也倡导大家合理使用小区里面的公共物品。

坐在下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在听讲，只有那个男人拿着笔记做着记录。

钱睿道：“要是他们都跟他一样，那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之前他有参加过社区活动吗？”

“有过一次，但是那一次他被人打了，自此之后就没有参加活动，他今天能下楼参加还挺令人感到意外的。”

程沐走到了男人旁边，笔记本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他看到有人过来了，将本子合上，看到是程沐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又迅速的低下头。

“你做的很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程沐笑道。

他紧紧拽着本子，额头冒出了青筋，轻轻的点点头。

上午的课程比较简单，他们说的很快，最主要也是没有什么人。

他们吃完午饭找了一个地方休息，程沐去了车上午睡，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车子外面有声响。

她拉下了车窗玻璃看到一个那个男人跟一个老太太拉拉扯扯的，老太太手上还牵着一条狗。他们争执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男人一直遮着脸，躲躲藏藏的模样更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有人喊道：“我知道他，他是人贩子，一直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搬走了，怎么还在小区里面，有孩子的家长要警惕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做坏事。”

“偷东西偷习惯了，连我家狗狗都不放过，看我不打死你。”老人追着男人一阵狂打。

程沐过来阻止，老人连同程沐也骂了起来，“你别给他求情，不然我连你一起打了。”

“他之前是有错，但这次不一定，咱们搞清楚之后再下定论好吗。”程沐拉开他们说道。

“大家过来理一理，就是这个人趁着我没注意想要偷走我的宝贝。”老太太说道。

程沐看向了男人说道：“你是不是要偷走她的狗？”

男人看了一眼被绳子拴住的小狗没有说话，而是蹲在小狗的身边，拨开它脖子上的毛发，将绕在小狗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了。

一直狂叫不止的小狗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老太太遛狗的时候没注意，绳子勒住了小狗的脖子打了死结，导致它呼吸不畅。

“您看看，这下误会解除了，人家根本不是在偷您的狗，而是在帮您呢。”程沐打着圆场说道。

老太太将程沐拉到了一边说道：“你别看他这么老实，以前可是干过不少的坏事，所以小区里面的人就提防着他，所以我们这么夸大其词挤兑他也是有原因的。我们小区老人多，年轻人白天几乎上班，或者去其他地方居住了，老人带小孩精力上比不上年轻人，要是这个人再偷小孩怎么办？”

“我不会的。”男人突然间开口说道：“我只想住在这里好好度过自己的余生。”

“这里不欢迎你，你不知道换一个地方吗。”另一个人说道。

“我去哪里？”男人对着他们问道，“我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待着了，你们就不能容忍我一下吗，我不会再犯错了。”

“你一句不会犯错就可以原谅你的过往吗，那他们呢，那些被你拐卖的孩子呢，他们的命运谁来买单。你们当时还是团伙作案，要我说就算你死了也不一定得到别人的原谅。”

程沐看着他们之间的争执，她能理解居民担忧的事情，可是她现在必须制止矛盾的升级。

“好了，不要再吵了，他已经为自己的错付过一定的代价了。”程沐对着男人说道：“走吧。”

“不能放他走，我家里还有孩子呢，广场上都是小孩子，我们的一双眼睛也没有办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他们吧。”

“小区里面有监控的，大家放心。”

“不行，他必须搬走。”

钱睿道：“他一直住在小区里面，你们之前不是允许他住在这里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让他住了。”

老人说道：“我们不知道他一直住在小区里面，一直没有看到他，要不是今天看到他的人，还以为他已经搬出去了。”

另一个人说道：“我就住在隔壁，以为那个房间里面住的是租户，没想到还是他。”

男人道：“我知道你们厌恶我，所以我只有晚上才出门，晚上扔垃圾，很少发出声响，也不参加社区的任何活动。”

“这次为什么参加了？”程沐不解道。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了，大家已经遗忘了这件事情了，没想到……”

“不可能忘记的，这里都是老住户，大家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记性还是好的。”老人道：“反正我们是不允许这种人继续住在这里的。”

“是啊，是啊。”

大家开始吵闹了起来，钱睿道：“早知道就不去敲他的门了，现在遇到麻烦了。”

男人看了一眼程沐，说道：“我可以走，前提是卖掉这套房子。”

程沐也说道：“他已经退步了，好歹让他卖了房子有钱住吧。”

老人们想了想说道：“行吧，那你赶紧联系一下中介，别耽误太长的时间，要是被我们发现了你故意拿这件事情搪塞我们，到时候我们就不客气了。”

“放心，我肯定会走的，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个人添麻烦的。”

“那就这么定了，不要再吵了。”程沐说道。

防止居民再次殴打男人，程沐护送他离开，到了门口的时候，男人看着她胸前的名片笑道：“这个名字很好听。”

程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名片，很一般的名字，她记得爸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正好从澡堂下班回来，那天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她又到了上户口的时间，就随便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沐”并不是阳光刚好，而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不过现在的人很善良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去想象她名字的含义。

她冷笑了一声对着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你……”男人站在门口说道：“其实你，你们也很讨厌我吧。”

程沐看向他，“是的，很讨厌。”

如果自己经常做的梦魇不是一场简单的梦而是曾经的回忆，她对他既感到厌恶又感到害怕。

男人听到她说完之后转过身走进了房间里面。

经过这么一闹，广场上的五个椅子都空空的，钱睿说道：“别难过，都是正常现象。”他趴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说道：“休息一会儿吧，难得可以上班摸鱼了。”

“你最近很热衷于摸鱼呀。”程沐笑道。

钱睿转过头，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开玩笑啦，不过真的可以休息一会儿。昨天应该累坏了，今天偷懒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张忠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程沐想到今天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呀，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从老警察那里听来一些，说是以前被骗到一个组织里面，也就是现在我们知道的团伙作案拐卖人口的组织。他一开始也不愿意做犯法的事情，可长久待在那里，只能深陷其中了，不然别人也会打骂他的。”

钱睿面向程沐说道：“小新知道的比我的多，明天你可以问问他。不过你怎么对他的事情这么关心？”

“还不是下午他们打架，小区居民让他搬离这里，看到大家对他这么厌恶，比较好奇他以前的事情。”

钱睿道：“我是不想关心这些事情，知道越多心情越烦躁，我还是希望自己过的简单点。”

他握住手里的钥匙，看着远处，眼睛里面多了一丝烦躁。

晚上她回到家跟穆旻聊起这件事情，穆旻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之前的梦了？”

“嗯，总觉得他很眼熟，而且他今天忽然下楼了，因为下楼了才被居民发现他还住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社区宣传，他大可不用下楼的，为什么今天出门了。”

“需要我帮你查吗？”他问道。

“你最近没事了？”程沐现在一直管社区的事情，但从小新那里听到最近又出了一个命案，死者的尸体在稻田里面被发现的，穆旻作为刑侦顾问也在忙碌的，哪有空余的时间忙她的小事。

“还好，不过我还是习惯跟你搭档。”

程沐道：“你这句话最好别被小新听到了，不然这家伙要气死了。”

“社区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完？”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回到警局应该跟小新一起查稻田的案子。”

穆旻皱着眉头，“小新没有跟你说吗，稻田的案子已经分出去了，你回到局里应该会安排其他的案子给你。”

“为什么？目前不是只有这一个凶杀案吗？”程沐疑惑道。

穆旻道：“除了凶杀案以外还有其他案子，那些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