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季钥面无表情地拉了一个凳子坐到窗户边，她和门外的守着的保镖对立而望。

窗户还被拉开了一大截，冷风倒灌进来，终于她瑟缩了几下后，这才又偷偷拉上。

直到拥挤狭小的走廊内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时。

她这才又重新挺起背，脸上的表情恢复在刚刚那些人闯进来时的傲慢和倔强。

季钥将手里的枕头准确无误地砸向门口……可枕头却像是不听话一般，偏向了从门口进来的男人。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些害怕，但是却在看到躲了过去时，害怕被隐匿起来。

“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我已经成年了，我十九岁了，我有自己的权利对自己的将来负责。”

邹易丞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时，他黑瞳里的怒火却蓦然平静了下来。

“你们先出去吧。”

这话是对着房间内的其他人说的。

直到门被关上那一刻时。

邹易丞这才慢条斯理的坐在了床边，风衣兜里的烟盒被拿了出来，直到香烟点燃，他才说出来第二句话。

“季钥，你想要多少钱。”

而本在发怵的季钥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僵硬了一刻，她压低着眼皮，轻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想要多少钱给你，拿了钱后你想要的自由给你。”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是易以菱，没有那么大的慈悲心肠，如果季钥安分，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么管她一辈子，可是她太不安分了。

自从青春期开始到来的叛逆，季钥越来越作了。

尤其是今天晚上，想到这里，他的面容止不住的严肃和冷漠。

如果没有今天，此刻他应该带着池近漫游在浪漫的巴黎夜色中。

她喜欢看美丽的风景、喜欢拍照，他愿意陪着她，用行动告诉她，这是爱不是交易。

而此刻，他想圈养的小金丝雀却飞走了，只是因为面前女孩恶劣的青春期叛逆。

像是心底有一滴水珠落下，一瞬间她的四肢被寒冷灌满。

季钥攥紧拳头，一侧的百褶裙因为大力气而被捏的发皱，“邹易丞，你欠我的那些是花钱就可以买到吗？”

“那时候我九岁。”他吸了一口烟，“还有，欠你的不是我。”

巴黎的大剧院里，易以菱从国内当红女明星摇身一变成为了巴黎剧院的台柱子。

外国认识她的人很少，所以没人知道那个美丽的中国女人是什么身份。

而易以菱就是在那时和季钥的母亲相识，同处在异国飘临的可怜人，所以格外的亲切。

没过三个月，季钥的母亲才发现了自己怀孕，因为月份问题，所以将她生了下来。

在季钥两岁的时候，季钥的母亲因为过失杀人而被判终身监禁。

从那后，易以菱就承担起来了照护季钥的责任。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过失杀人是为了易以菱。

“不是你又能怎样，难道不是因为为了保护阿姨，我妈才会意外捅死那个人吗？”季钥越说越激动，“我也想有母亲的陪伴，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失去她，每个月探视的时间只是半个小时，一年里我能和她相见的时间才一共是六个小时，我一辈子能活到多久，你又算过这些时间吗？”

“我宁可她在我眼前死去，也总比好过死在那座监狱，你有去看过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她越来越老，头发也越来越白，她的手受伤，我只能隔着玻璃看着……”

季钥的抽泣声音在房间响起，她抽噎了许久，直到挤不出眼泪，这才重新抬起头。

“我不要你的钱，是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灭掉的烟头将地上的地毯烧出来一个小窟窿，猩红的光继续燃烧了几下这才又灭掉。

邹易丞又点起一支烟。

“好，外面的那些人你嫌多，我可以撤掉一半，但不可能全撤掉。至于上学，随你。不要想着甩掉他们，你承担不起后果，季钥，我对你从来不是耐心，我母亲欠你的，她不在了，我会还，还到你满意为止，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地作。你懂，我不喜欢被人绑架的感觉。”

房间内回荡着男人无情冷冽的声音。

季钥点点头，眼尾还带着点泪花。

“我…我想去中国。”

她扭捏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说是她家乡的地方。

她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垂眸的男人的侧颜，耳边无言地浮上了一股绯红。

“好。”

“你不问我要去中国哪吗？”

邹易丞抬头，指尖的香烟飘着一股薄雾，他又缓缓低头。

“随你，和蒋秘书联系，他会安排好的。”

说完，邹易丞熄灭掉那半支烟，站起身，准备离去。

季钥却叫住了他，“邹…哥哥，你去哪，可不可以带上我。”

身后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只剩下口型。

邹易丞刚准备开门，手正准备向下摁去，他想都没想拒绝道：“不行，危险。”

得到这一个答案季钥好像并不意外，邹易丞拒绝了她多少次，早已数不清了，他总是拿危险两个字来搪塞自己，她就奇了怪了，到底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还能要她的命不成。

她抬脚准备不管不顾跟上去。

可是刚走到门口，两只手毫不留情地挡在门外。

“先生说了，你不可以跟。”

季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幽暗的走廊，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向窗外跑去，眼见着那道身影出现在楼底下时，她冲着融入雾色中的人大喊道。

“邹易丞。”

二楼的窗户处传来一阵声音。

邹易丞顿住脚步，停了几秒后，没有闻声望去，而是继续向前走。

季钥看着他即将上车，又将身子向外伸出去了一点。

“下次见！”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唇弯起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她要去常安那里找他，她等不及要像从前般陪在他身边去了。

上个月去看母亲的时候，母亲也告诫过她，离的远的男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她要回去找她的风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