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始至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大部分医生在手术过程中都会聊天，主要是为了缓解手术中的紧张氛围和让患者不那么紧张。

不过舒澜就是纯粹无聊。

“灰铁三角洲的人向来讲规矩，纪律严明，如果不是主动找事，应该不会被伤成这样吧？”

别说是工作过程中了，内网上连句脏话都不让说。

高中生都没他们遵守纪律！

闻言，顾一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隐约有些心虚。

“哈……哈哈……都是误会，不过舒小姐看起来真的对灰铁三角洲很熟悉啊……”

“我都说了。”舒澜白他一眼，“我熟悉的地方多了，要不要都讲给你听啊？”

说话的时候，舒澜手里的手术刀划过骨头，发出轻微又尖锐的声音。

“……”顾一白：“不……不用……”

您还是好好做手术吧！

齐老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时不时给舒澜递一件手术器材。

手术总共进行了三个小时，舒澜顺利的将弹片取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舒澜轻松缝合完手术刀口。

就在她摘下橡胶手套要走的时候，陆谨寒突然开口。

“舒澜。”

“怎么了？”舒澜顿住脚步。

陆谨寒说道：“留在国内吧。”

“留在国内？”舒澜摇着头笑出来，“什么意思？你养我啊？”

以陆谨寒的性格，当然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来。

“你现在年纪还小，以你的能力，以后是能坐到高位上的。”

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舒澜从小到大在那些黑暗边缘地带活得很艰难。

她以后还有大好的年华，何必非要在腥风血雨里走？

“小？”

陆谨寒说了这么一大堆，舒澜就只注意到了这一个字。

“陆三少，你比我大几岁啊？”

舒澜眼珠子缓缓转动半圈，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尖。

“老子哪样不是天下第一，还用得着你给我画大饼？要不是这手术才刚做完，你敢说这话，铁定得挨揍。”

所有人：“……”

“行了，我明天还有课，得回学校了。”

舒澜刚要往外走，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手术费用一千万美金，还是以前那个账户。”

一直到舒澜去旁边更衣室换下了手术服离开，顾一白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茫然片刻，“所以……这小姑娘是真大佬？”

齐老正在收拾手术后续问题，听到顾一白的话，便感慨般的说了一句。

“少年可畏啊！”

“所以说，她就是当年给黑豹动手术的神医？！”

也不是他反应慢，而是舒澜表现得太自然。

她往那一站，手术服一穿，就让人生不出任何怀疑的心思来。

但是……但是那小姑娘才十八岁啊！

齐老摇着头，满脸可惜的说道：“这小姑娘要是肯进京城医学研究院，我华国外科医学就算是后继有人了……”

只可惜，对方是国际医学研究院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鉴查处特工走了进来。

“陆处，季二少来了。”

“季二？”

顾一白下意识的高高扬起了眉梢，“他怎么来了？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季筠封就已经进门了。

“还不是我家二老，非要我找个小姑娘结婚！”

“这都能怨你老子娘啊？”顾一白嗤笑声。

“你这名声在京城早就传开了，他们倒是想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找得着吗？”

京城那些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上长大的？

谁会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季筠封这个浪荡子？

季筠封撇了撇嘴，然后看向病床上的陆谨寒。

此时陆谨寒麻醉的劲还没过去，上半身缠着纱布和绷带，在绷带没有覆盖的地方还有不少结了痂的旧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见状，季筠封眼皮子下意识的跳了一下。

“陆三爷，你这是……”

京城里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中，其他人都在叫某某少的时候，只有十几岁的陆谨寒就已经自称是爷了，横行霸道，谁也管不了。

像季筠封这些二代三代们，以前没被陆谨寒修理过的就没几个。

只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陆谨寒就进了鉴查处，自此沉寂下来。

但和陆谨寒相熟的人，还是习惯叫他陆三爷。

顾一白在一旁笑着说道：“你没听说啊？去灰铁三角洲被打了呗。”

“灰铁三角洲？”季筠封心头一震。

他去灰铁三角洲受训过的事是个秘密，除了他季家二老之外，就连季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顾一白先是看了一眼陆谨寒的脸色，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把事情的经过跟季筠封说了一遍。

他们这些家族的人，虽然背地里有不少龃龉，明面上却还是一致对外的。

就凭季筠封脑袋上顶着的那个姓氏，他就不算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