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定定的看着黑瞎子，暗中在心中思索他所说的真实性，他在张家情报机构的调查记录中，看到过关于黑瞎子的所有信息。

黑瞎子是满清遗留下来的八旗贵族之一，汉姓齐，他也拥有和张家人一样长寿不老的特征。

“我知道你，你在某一些地方，和我们张家人是一样的，我记得，你只进入过一次青铜门，看见圣女的复制人，应该也是在那一次吧？”

三长老看向黑瞎子时，目光灼灼。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是异常肯定的话语。

“是，我就是在那一次看见寒烟的复制人的，我的眼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看不清东西的。”

解雨臣转头，看向依旧一脸笑意的黑瞎子，他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好似在说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看过黑瞎子的眼睛，他也知道，黑瞎子的眼睛已经越来越严重，他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完全失明。

他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来临，但在那之前，他想找到可以医治黑瞎子眼睛的办法。

“所以，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圣女的复制人在哪里，为什么不直接用复制人来医治圣女的身体？”

三长老的疑问，让众人再一次彻底的沉默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所谓的复制人，已经在多年前，不复存在。

黑瞎子轻咳一声，心中浮上一抹愧疚，他想，如果之前，他从来没有进入过陨玉山脉就好了。

这样，张寒烟的复制人依旧会存在于世，她不会死，他的眼睛也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寒烟的复制人，被我不小心，烧毁了。”

“你说什么！”

三长老闻言，直接一跃而起，再不见刚才心平气和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你们不使用复制人的原因，原来，圣女的复制人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被你毁掉了。”

黑瞎子直视三长老满含怒意的眼眸，沉默着点点头。

三长老看向远处的灵堂，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一直坚信，这世上之事，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

而现在，属于张寒烟的复制人多年之前就已经被毁，他现在觉得，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天意。

张寒烟从无人问津的孤儿院里，被张也成带回去教养，成为张家的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圣女。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结，无论是张家人还是九门中人，都如往昔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如今，她魂归天外，只留下一副躯壳。

或许，一切的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早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明天，我们会亲自送圣女的遗体进入张家古楼，你们走吧。”

三长老叹息一声，想到明天要从张起灵眼前带走张寒烟，心中骤然升起浓浓的无奈。

吴邪扯住准备说话的胖子，推搡着他往前走，解雨臣拽住一动不动的黑瞎子，大步离去。

霍秀秀和潘子等人看他们都走了，也不想再留，纷纷转身重新回到灵堂，大家都想在仅限的时间里，陪伴在张寒烟的身边。

张默本想直接离开，他看溪柳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停留下来。

“三长老，可不可以不把圣女送进张家古楼，圣女和族长在杭州生活多年，这里是他们的家，她一定不会想去千里之外的张家古楼待着。”

溪柳目不转睛的看着三长老，三长老的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行，张家人死后的归处只能是张家古楼，何况，她还是张家的圣女，如果不送进张家古楼，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是......”

“好了，溪柳，我知道你和张默与圣女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关系非同寻常，但这是张家流传千年的规矩，谁都不能打破。”

三长老打断溪柳的话，言语中，是溪柳从未见过的疾言厉色，和他记忆中笑意盈盈的三长老，南辕北辙。

溪柳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张默伸手扯出衣袖，张默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他看懂张默的用意，闭嘴噤声，和张默一起离开，消失在三长老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们走后，三长老看向灵堂的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是不是太上纲上线？圣女最终的归处，到底是不是张家古楼？”

他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张随安的耳朵，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将沉默是金的准则贯彻到底。

夜色四合，天边乌云滚滚，雷声轰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黑幕中，不见丝毫月光，疾风肆无忌惮的刮着，雨珠越滚越大，在漫天云幕中串成一片片珠帘。

灵堂内灯火通明，寂静无声，众人或站或坐，陪伴他们的，只有彼此和屋外哗哗的雨声。

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压抑，那感觉，几乎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强烈的窒息。

“天真，怎么办？明天天一亮，张家的那些长老们就要把寒烟送进张家古楼了。

只要寒烟被送进张家古楼，以后，逢年过节的，我们想去看看她，都不能去。”

胖子直勾勾的看着棺椁，满脸愁怨和哀苦，他不想张寒烟的遗体被送进张家古楼，可张家那些人，他打不过。

吴邪和解雨臣共同抬头看向张起灵，他的眼中一片荒芜，身上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灵魂已经被人抽走了似的。

“小哥，你说说话好不好，我想，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你有权利决定寒烟最后的归宿之地。”

张起灵缓缓抬头，木然的看向吴邪，良久，他才张了张干涸泛白的嘴唇。

“我不知道。”

他说，张家人的寿命很长，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张寒烟会这么早早的，就离开人世。

他没有想过最后的归处，他也不知道，除了张家古楼之外，他们的归处在哪里。

“你不知道，雷城的金水棺材根本就没有医治好姐姐的身体，你不是日日夜夜都和姐姐待在一起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解雨臣怒不可遏的大步走到张起灵的面前，刚准备挥拳，就被霍秀秀伸手拦住。

张寒烟看着被挡住的拳头，松下一口气，她知道，张起灵的武功比解雨臣好，但现在的他，对解雨臣挥来的拳头，一定不会回击和躲闪。

“秀秀？”

他看着挡在张起灵面前的霍秀秀，一脸不解与疑惑，他不明白，霍秀秀为什么会帮着张起灵。

“小花哥哥，寒烟姐是最在乎他的，你现在如果当着寒烟姐的面，出手打他，寒烟姐一定会很难过的。”

霍秀秀坚定的神色让解雨臣感到一丝挫败，他看向静静躺在棺椁中的张寒烟，掩下浮于眼底的泪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