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见说：“您是真的来过呢，还是在游戏里见过？”

霍御燊心思犀利，迅速反问：“……你难道是在游戏里见过这个东西？哪个游戏？”

夏初见皱眉：“您在游戏里没有见过吗？”

霍御燊明白了，说：“你是在那个上课的游戏里见过的？是哪一关？《开疆拓土》那一关？”

夏初见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在游戏里喜欢到处玩，曾经来过这里。”

“不过在游戏里，这里并不是什么神山，也没有喷过岩浆，并不是火山。”

霍御燊说：“沧海桑田，地质变化是很奇特的。”

夏初见摇了摇头：“不，这里的景象，跟我在游戏里看见的很像。”

“但是游戏里的这个地方，比现在大得多。”

“至少我当时站在上面，根本看不见山顶的边际在哪里。”

“现在呢，也就这么大而已。”

“这里反倒像是游戏里场景的袖珍版。”

夏初见沉吟着，在山顶绕着那块缩小的变形虫样子的石块走动。

霍御燊说：“我经历的游戏场景里，从来没有这个地方。”

夏初见瞥了他一眼：“您来过没有开发之前的大藏星？”

霍御燊想了想，摇头说：“这倒没有，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北宸帝国的疆域。”

夏初见说：“难怪。估计那副景象，只有最原始状态下才会出现。”

她指着那石块说：“这里中间的空洞里，有隐隐约约的绿色薄雾。”

“雾色时聚时散，有一张绿色人脸，在那些空洞中时隐时现。”

“我看不清那人脸的具体五官形状和分布，只记得是一张人脸，看不清样貌。”

“游戏里空气很潮湿，山下的大海也是笼罩在层层雾气中。”

夏初见沉默看去。

山下没有迷雾，但依然有海风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山下也没有了那些高大的巨木，只有闻人氏祖宅立起来的高大围栏，仿佛就是游戏中可以触及星空的大树。

游戏里的山坡上，苔藓很厚，还有一些奇异的扭曲生物，她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这一切，都被神山喷发形成的岩石占据。

山下依然是海滩。

潮水拍打着海岸，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吟唱古老的韵律，招呼那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老存在。

游戏里，每一道细微的声响，每一片浓雾，粗看平平无奇，但看久了，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但那股压抑到绝望的气氛中，又有着极致的渴盼和期许。

可是现在，当她站在现实中的这块地方，周围的景象完全不同，耳边却依然听见了来自远方的呼唤，似乎有什么古老的、让人不可直视的存在，即将苏醒。

夏初见侧耳倾听，问霍御燊：“你听见了吗？”

霍御燊皱眉：“听见什么？”

夏初见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我能听见，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霍御燊心里一动，举目往四周看去。

视线落在那个一米五左右满是空洞的石块上。

他听不见夏初见说的那种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到，有股阴郁的，扭曲的，充满疯狂的能量，正从那石块的空洞中间蔓延出来。

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

丝线仿佛凭空出现，也不知道从何而起，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丝线的目标，就是夏初见！

霍御燊不喜欢这种阴森又哀戚的氛围。

他闭上眼睛，胳膊一抖，机械手臂上搭载出一把大功率毁灭者1号大狙。

然后，对准那石块的方向，咔噌！

一声枪响，那一米五左右的石块中间，乍然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贯穿伤。

然后，以那鸡蛋大小的贯穿伤为中心，细细密密的裂纹往四周辐射。

满是空洞的石块在这一刻，突然开始虚化。

夏初见早在霍御燊开枪的时候，也下意识搭载出自己的审判者7号大狙。

当她看见面前的空气如同水面一样荡起涟漪，那样子怪异的变形虫石块居然开始虚化，立即毫不犹豫抬起大狙。

咔噌！咔噌！咔噌！

她连退三次弹夹，射中那石块的上、中、下三个部位。

当她开枪的时候，那石块已经虚化成了变形虫的模样。

因此夏初见开枪，直接打中的是那变形虫的大脑、右胸和腹部之下不可描述的部位。

霍御燊之前打的那一枪，正是在这虚化变形虫的左胸。

这东西连中四枪。

特别是夏初见在它虚化的时候还开了三枪。

而且这三枪，并没有因为它虚化，就失去伤害力。

“嘶——！”

一股仿佛来自遥远的不可知之地的怒吼，跨越重重星际，炸响在两人耳边。

这一次，霍御燊也听见了。

他下意识看向夏初见。

这一声嘶吼里包涵了多大的能量和精神力，霍御燊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因为吃了夏初见做的菜，他恢复了味觉，并且突破了进化瓶颈，让基因等级和精神力都更上一层楼，他可能抵挡不住这么精准的精神力打击。

可夏初见还是没事人一样，只是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地说：“……那声嘶吼里，精神力很强大吗？”

因为这一次，她感受到智能手环那个小程序发出的电击频率，刺得她的手腕都发麻了。

霍御燊彻底无语。

连他只能勉强抵抗的精神力，在夏初见这里，完全是无用功。

可她的身体又是那么脆弱，别说高等级基因进化者，就连最低级的基因进化者，都能一拳打死她……

这种奇葩，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霍御燊心底甚至有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如果我没猜错，那是来自不可知之地的异神怒吼。”

“如果祂真正降临，别说东天原神国，就连整个北宸星系，可能都会分崩离析。”

夏初见：“……”

“不可知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霍御燊说：“不可知之地，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地方。”

夏初见嘴角微抽，说：“这不是废话嘛？！那东西这么厉害，到哪儿哪崩溃？”

“这可能吗？——我读书少，您可别驴我。”

霍御燊说：“祂只是随便一声嘶吼，隔着不知道光年的距离，还能精准打击，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可能？”

夏初见说：“……那祂这么厉害，那个什么不可知之地，就不会分崩离析吗？”

“你看，这是不是一个悖论？”

霍御燊：“……”

他移开视线，嗓音又冷了几分，说：“不可知之地，就是这些东西的老巢……”

“祂们所在的地方，不为人所知，甚至提都不能提那个地方的名字，所以才用不可知之地，指代。”

夏初见：“……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能提？有什么禁忌吗？”

霍御燊：“因为提了那个地方的名字，就会被祂感知，就会被祂定位。”

“你想被这种东西……定位吗？”

他看向那被他打了个洞的怪异石块。

夏初见抿了抿唇，不屑地说：“神神叨叨……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切换出全自动冲锋枪，连上子弹带。

然后，朝着那被她三枪给实化了的变形虫，哒哒哒哒！

再次开火！

这一次，她把那实化了的变形虫，直接打成了一堆碎屑！

子弹的硫磺味道再次清洗了此片天空。

夏初见微笑，说：“你不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净化了吗？”

霍御燊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遥远的不可知之地，正要苏醒的某团雾气，突然翻滚起来。

祂的怒吼在那片地域天翻地覆，本来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地方，更是在祂的怒吼中片片皲裂。

天空布满裂痕，大地的沟壑纵横捭阖。

那团巨大到无边无际的雾气中，绿色人脸载沉载浮，变形虫的身体再也维系不住，跟气泡一些，啪地一声散开。

很快，祂连那张绿色人脸都维持不住了。

匆忙间，似乎感觉到还有更多的破坏力从天而降。

祂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从远方召唤出一个穿着炫丽长袍的傲慢男子。

雾气聚合成一支巨大的手指，指向虚空中的一个方向：“嘶……”

祂只是随手往虚空中一指，一个黑色虫洞在祂手指间出现。

下一秒，那穿着炫丽长袍的傲慢男子，就消失在那虫洞中。

做完这一切，那团雾气好像耗尽了最后的能量，没入了大地的沟壑之中。

然后大地一阵震动，迅速合拢，留下崎岖不平的怪异地表。

躲藏在各处的各种异兽怪物才悄悄爬出来。

一条条触手在荒凉贫瘠的大地上蔓延，如同鬼蜮降临。

……

与此同时，闻人氏的祖宅里，已经被宣布死去，并且被装入棺材，正筹备葬礼的闻人昭，突然睁开眼睛。

她黑色的眼眸里，瞬间被绿色雾气占领。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她的样子，肯定会吓得厥过去。

当然，当她掀开棺材板盖儿坐起来的时候，也把灵堂里的人几乎都吓得厥过去了。

闻人昭从棺材里爬出来，看了一下周围，用手捋捋头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笑了，说：“……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在给我举行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