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

阿言早已收拾好书包去了私塾。

家里只剩下王大牛和‘翠喜’。

王大牛沉默地喝了一口酒，坐在凳子上思索了半天，不和‘翠喜’说话，也不问女儿们归家的日子。

他突然缓慢起身，双手紧握，亦步亦趋地回了房间。

当他轻轻推开房间，就看见‘翠喜’正在梳妆打扮，脸上带着一股怨恨和不甘。

王大牛坐回床上，一脸莫名地问：“这两日你倒是爱美了许多，往常这时你怕是同女儿在刺绣。”

‘翠喜’伸手摸了摸自己刚换好的发髻，对着镜子左右扭头仔细看着，头也不回地说：“这不是她们去外祖家了吗，我倒是得了些空。”

王大牛强压下心里的仇恨与恐惧故作不解：“你这两日怎么了，脾气倒是越发的不好了。”

‘翠喜’抚摸发鬓的手一顿，装出一脸愠怒：“你现在可是嫌我气性大了？”

王大牛再也做不出同她相敬如宾的假象：“你不是我的翠喜吧。”

‘翠喜’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僵硬地看着 王大牛：“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了？翠喜压根就不会刺绣，因为她是我家花钱买的童养媳，翠喜也不会嫌弃婉儿和燕儿。”

“她总和我说，我们要做最好的爹娘，我们不要嫌弃她们，她们除了家人可以依靠就没有别人了。”

说到这里，王大牛这个糙汉子也眼眶发红，哽咽起来。

“她从未同孩子们红过脸，还有她知晓我最爱焖茄子，所以焖茄子做得尤为好吃。”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说过她是被卖过来的，即便……即便偶有联系，但是从来不会过夜，更何况……外祖家那么偏远，孩子们根本就不会去。”

王大牛已经泣不成声。

‘翠喜’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心中泛起冷笑，再也不装了：“哦，这么快啊，一天就被发现了，果然是个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的男人。”

‘翠喜’幽幽地走近王大牛，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好像要把这个男人的面容给记下来。

王大牛扭头，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捂住脸，不让眼泪落下来。

‘翠喜’换到另一边带着些期许：“你既然发现了，不如咱们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王大牛摇摇头，只是一直问：“翠喜和女儿们你带到哪里去了？”

‘翠喜’眉心蹙了蹙：“就咱们一家三口，你放心，我们一家人都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王大牛沉默了。

看着沉默的王大牛，‘翠喜’怒火中烧：“你不是想知道真的翠喜和那两个赔钱货去哪里了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恐怕受不住。”

王大牛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翠喜’目光里的仇恨仿佛能把一个人千刀万剐：“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我高兴啊！”

停了停，又补充：“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妻子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你吧，那天，我装成一个老太婆，你妻子非要送我回去。”

说着说着还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既然想同我待在一起，那便一辈子就同我待在一起。”

“我就把她剥了下来，怎么样？”‘翠喜’一脸兴奋地看着王大牛。

“ 她很快就死了，一点都不痛苦，哦，她送我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和我说她的丈夫多好，多体贴，儿子多孝顺，多用功，就连那两个赔钱货她都说乖巧伶俐。”

“她就是炫耀，哼，你炫耀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王大牛听到这里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不停地捶床。

‘翠喜’满意极了，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和她一样不幸。

她故作神秘地看着王大牛，对他灿然一笑：“你知道那两个赔钱货去哪里了吗？”

王大牛反复被定住了，突然一脸急切地伸手拉住‘翠喜’，想从她的眼睛里看着女儿们还活着的消息。

‘翠喜’拂开他的手，施施然坐回梳妆台前。

摸摸有些凌乱的发丝嘴角一勾：“这样吧，你们男人不是喜欢赌钱吗？你猜一下，谁生谁死，猜对了，我放过她，猜错了那就一起死。”

王大牛已经听不清她后面的话了，脑子里只有她说的谁生谁死，意思是他同翠喜的女儿，已经有一个同翠喜一样——死了！

王大牛突然趴伏在床上，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声。

这么样倒是让‘翠喜’喜爱得紧。

继续逼迫王大牛：“嗯？想好了吗？猜对了就放过她哦！”

王大牛依旧闭口不言，只是滚动的泪水告诉了‘翠喜’，他现在很难过，很悲伤，很痛苦。

‘翠喜’也不发一言，等着王大牛哭，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样吧，我给你提个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着‘翠喜’还是一脸兴味地样子，王大牛再也忍不住了，飞身上前，把翠喜按在地上，一耳光抽了过去。

‘翠喜’先是一愣，过后把王大牛掀翻在地，运起鬼力，一脸狠绝：“呵，既然你不猜，那你就好好看着吧。”

床底的尸体和婉儿便被一股黑气拖了出来。

此刻婉儿也是泣不成声，被堵住眼睛嘴也发不住任何声音，浑身脏兮兮的，眼里是深深的悲伤。

燕儿着一身红嫁衣，鲜血还在一直流流了满地。

等‘翠喜’见血流得差不多时，就被放在了床上，嘴角和胸前浓重的血迹让王大牛不敢猜测她发生了什么。

王大牛，婉儿被控制住站在窗前，‘翠喜’想当着二人的面进行换命。

‘翠喜’就等着换命后，把燕儿送去配阴婚，所以提前穿上了红嫁衣。

突然，听见阿言的声音，‘翠喜’思考了一下，把房间恢复原状，扔下王大牛，带着姐妹俩就离开了。

因为除了阿言，她还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一股让她胆寒的气息。

阿言推开门便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已经疯掉的王大牛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了阿言全身，他匆忙起身去找妹妹们，他直觉妹妹回来过。

可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