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面空落落的。

她怎么还不来啊？

她们已经这般生活了大半年，她已经彻底习惯了晚上有席慕宋相伴的日子。

白天无论你说什么都有人回应，晚上有人陪着睡觉，对方还是一个极其清俊的表妹。

这多美的事啊。

她以前很抵触嫁人的，这段时间她倒觉得，若是成婚后也能这般的话，其实……她很向往。

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左侧床榻，祁凌心中刚泛起的蜜就这么没了。

“一只羊，两只羊，……一百只羊。”

竟然还不回来……

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数到她都睡着了，刚好就错过了这一晚的异动。

整个天空黑得看不到一颗星，就像打翻了墨一般。

而后一道血红色的雷便劈了下来。

随即，漫天的浓墨便四散开了，露出了玉轮般的月，落下的清辉似乎能驱散一切邪祟。

今晚的祁凌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的她已经与席慕宋生活了很久很久的，十分恩爱美满。

“凌凌，以后的日子没有我，你一定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变成人间的风雨来看你。”

话音刚落，席慕宋那四散飞舞的青丝便从发梢开始慢慢消散。

“不要，我不准你离开我，你说过的，你会一直缠着我的，你说话不作数……”

祁凌说不下去了，眼泪像决堤一般。

“是啊，我失信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哭了。”

祁凌伸出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还未等席慕宋的指尖触上祁凌那白嫩的脸颊。

她的指尖便开始湮灭成闪着荧光的齑粉，随后散入空中，连齑粉都看不到了。

“不……我不许……”

祁凌泣不成声，想扑过去抱快完全透明的席慕宋，但是扑了个空。

“我爱你。”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就如清风拂过，似有似无。

“我也是，我也是啊，你回来……”

祁凌挣扎着站起来，发疯似地追着风过的方向。

或许她觉得可以顺着风，再次找到自己的爱人。

祁凌在梦里格外地痛苦，她一直跑一直跑，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就像魇住了一般，梦里的她十分地疯狂，而躺在床上的祁凌却睡得很恬静，脸上一丝丝痛苦都没有。

唯有眼角的一滴清泪暗示着她正在做一个非常不好的梦。

忽然，床榻的一边陷下去了一点，席慕宋仿佛轻了很多。

而且面色整个苍白如纸，隐隐有透明之态，这倒是与祁凌梦中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却全是释然与遗憾。

祁凌终于从那个悲痛不已的梦里醒来了。

一醒来，她便问到了那似有若无的松香，那带泪的杏眸立马便绽放出极大的光亮。

“宋宋，你去哪里了。”

祁凌一把就将席慕宋搂在怀里，力道大得不似一个闺阁女子，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席慕宋竟然连推开她的能力都没有了。

“凌凌，不要抱着我，冷。”

她不是活人，身体自然是冰凉的。

而且她正在慢慢消失，或许是几天，或许是一个月，反正不会太长。

而且很快他连晚上化成实体的能力都要丧失了。

她当然很想抱着祁凌，但是……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去哪了？”

祁凌今晚倒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件事情不问清楚，她将终日惶惶不安。

“咳咳……我能去哪啊，我就是去找那些鬼兄弟耍了耍。”

席慕宋显然不怎么会撒谎，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极其不自然。

祁凌已经对她很熟悉了，又怎么不知道她是在说谎。

“宋宋，你莫要骗我，你明明虚弱了好多，你声音都是虚的。”

祁凌直白地将一切都挑破，席慕宋倒编不下去了。

“或许……有没有可能，这是你的错觉。”

嗯，声音弱了，就是在强撑着撒谎。

“宋宋，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我祁凌最讨厌的便是撒谎以及自以为是为我好的人。”

这说的倒是真话，她自由洒脱惯了，最看不惯那些谎言，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我……”

席慕宋倒有些闪躲起来。

“看着我的眼睛，想好再说。”

祁凌的语气都加重了许多。

“好吧，咳咳……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