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见，左烨发觉韦诺身上，还是当天离开王宫时穿的那套衣裳。

此刻站着的韦诺整个人是又脏又臭，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左烨，感觉左烨瘦了。

看来余温不在，饭菜都不合左烨口味了。

“我现在很困，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左烨偏过眼神，“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必须沐浴换衣，才能上床。”

韦诺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这个陈令，我都说了等睡醒之后再回来，现在他倒好，回去直接可以睡，却让我搞得这么麻烦。”

韦诺的话直接指向陈令。

可左烨认为，这是韦诺的责怪。

“是本王让陈令把你带回来的，你这是在怪本王吗？”

韦诺本身就困，此刻听着左烨高傲的语气，心中是困火加旧火。

“我没有怪你，我只想先休息一下，我很困，只想睡觉，只想睡醒了再洗。”

左烨瞪着韦诺，看着韦诺漫不经心的样子，加上韦诺说的话，让她感觉，韦诺不止是在违背她的意愿，甚至有些故意作对的嫌疑。

“不准！”左烨直接下令。

韦诺点着头，眼睛看向别处，“行，我不睡了，行了吧？”

“好。”左烨道：“既然你不睡了，那本王就好好问问你的罪。”

韦诺听此皱眉，“问罪？我有何罪？”

“何罪？”左烨抱起了双臂，“身为将军，你擅离职守，身为王夫，你不告而别，你说你有什么罪？”

韦诺无奈，走到了左烨身旁，准备在另一把太师椅上坐下，否则站着说话太累。

左烨见此立刻质问：“本王有让你坐下吗？”

嘶……

左烨这威严、这架子，今天是摆定了吗？韦诺心想。

她停在椅子前，俯视着左烨，“我非要坐！”

左烨抬头，眼神同韦诺对峙不移，“你现在是臣子的身份，当知道规矩。”

韦诺拿出了之前的说辞。

“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在齐天殿里、在其他大臣面前，我是你的臣，可回到这座寝殿，我和你就是平等的，且必须平等！”

左烨却道：“本王现在和你谈的这第一件事，是女兵校场的事，即便是在寝殿，也算公事。”

“公事？好，公事就公事。”

韦诺退后了两步，站在了左烨面前，放弃了坐下的打算。

这是她对左烨为王的尊重，哪怕她还在生着左烨的气。

“女兵校场怎么了？我也就几天没去，小清难道还管不住了吗？”

左烨看着韦诺的退让，心里很满意。

“冯将军反映，你不在的这几日，女兵里有人逃训，有的三五成群，去军林校场偷看男兵训练，有的去酒坊喝酒闹事，你是两个校场的主将，发生这些事，你得负最终的责任。”

韦诺此刻已经没了多少困意，觉得左烨这就是拿着芝麻大的理由在说事。

“这很正常好吗？发现之后该罚的罚，该撵的撵，当年我在营场在校场，不都是这样被罚过来的吗？这么小一点儿事，你该不会还想治我罪吧？”

左烨看着韦诺，只道：“本王就是要治你的罪。”

韦诺鼓着腮帮子，觉得左烨在故意挑衅。

“什么罪？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左烨思索了一下，“你是主将，除了扣你三个月的俸禄，还得鞭打你二十下。”

韦诺一笑：“左烨，别欺负我不懂军规，不懂南炬国的法令，明明只用扣一个月的俸禄，根本没有鞭刑，你这是故意报复！”

左烨同样笑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这是明知故犯，玩忽职守，身为本王的第一将臣，是该起到带头作用，得从严才行！”

“从严？”韦诺赶紧回击：“你这哪是从严？你这简直是徇私枉法！”

左烨理直气壮的点着头：“对！本王就是徇私枉法，那又怎么样？”

左烨大方承认，韦诺对此并不奇怪。

可是别说鞭刑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韦诺也不怕，反正没有痛感，一切惩罚对她来说，都只是过场。

“好，很好，你对其他臣子也这样吗？如此过分严苛？”

左烨摇头：“不，就只对你。”

韦诺被气得牙痒痒，可还是不服，“如今王宫里，谁敢打我？”

“本王。”左烨说完，掀开了从侧边茶几上的一块红布。

韦诺看去，红布之下，是一根短型竹藤。

竹藤由三根藤蔓相缠而成，可刚好被手指握住。

“左烨，你居然都准备好了？你……”

左烨拿起竹藤看了看，“对啊，义父做的。”

韦诺听此，睁大了眼睛和嘴巴。

当年，陈令送给左烨一把匕首，左烨用它扎了韦诺好几刀。

现在，辛复居然送竹藤给左烨！？

这老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左烨给的疼痛是真切的，韦诺可不想品尝。

韦诺见此，又退了一步，才开的口。

“左烨，当年去幽南郡的时候，是你求着我，让我以后对你不再使用武力，你也得公平，不能对我使用武力！”

左烨看着韦诺退后，看来这只竹藤有把韦诺给镇住。

“本王这不是武力，本王这是对你该有的惩罚。”

左烨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点韦诺是知道的，于是赶紧思索着对策。

“惩罚？你真的要惩罚我？”

左烨右手把竹藤轻轻打在左手手心，“本王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韦诺不解，“左烨，我什么都让着你，现在就这一点儿小事，你非抓着我不放吗？”

左烨摇头，“不放，本王这几天很生气，气到好几次在心中决定，等你回来，不打你，不消气。”

韦诺听此，抓到了突破点，“你自己看！女兵的事，根本就是你的借口！”

左烨一笑：“非也，公事已经足够判罚你，现在，我们来说说家事。”

“家事？既然谈家事，那我就坐下来和你慢慢谈。”韦诺说完，再次走到左烨身旁的椅子旁，准备坐下。

左烨用竹藤敲了一下茶几，“不准坐！”

韦诺听此，摇着脑袋，“现在我是王夫，不是臣子，我就要坐！”

韦诺说完，直接坐下，虽然睡意暂时消退，可疲惫却没消退。

左烨见此，抬起竹藤，直接朝韦诺的手臂打去。

力道不大，左烨并没想真正让韦诺疼。

可韦诺见势，抬手很容易就抓住了竹藤。

“现在说的是家事，你还没有理由打我！”

左烨看着竹藤这么轻易就被韦诺抓到，看来下次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行。

“公事的二十鞭，本王给你记着，等说完家事，本王再一并赏给你。”

韦诺放开竹藤，不信左烨能在家事上治出什么罪。

“家事上，我犯了什么罪？”

左烨收回竹藤，放在茶几上。

“你不告而别，这不是罪是什么？”

韦诺看着左烨，“这件事，是陈令和他手下的问题，等陈令醒了，你可以当面问他，这件事，我没错！”

此刻两人坐在椅子上，得以平视。

左烨仰起下巴，说道：

“这不重要，本王想知道的是，你心底，究竟是否在以离开，来作为和本王赌气的筹码？”

闻言，韦诺立刻哑口。

你左烨不也是一样的吗？还说我，韦诺腹诽。

沉默了良久，韦诺慢慢开口：

“左烨，从小赌气，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吗？再说了，哪次不是我先低的头、认的错？包括这一次，是我主动回的宫，你还委屈了吗？”

“这么说就是有咯？”左烨紧抓住自己的重点，不被韦诺带偏。

韦诺咽了咽，“是有一点点，但不全然，我去凉乘岛，大部分还是因为余温。”

左烨听此，眼神带火，“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在生气？你不回宫来关心本王，却跑去岛上关心余温，你什么意思？”

韦诺感觉怎么解释左烨都能抓到把柄，“你生气？你生气我就不生气了？你要知道，那天是我最委屈，不是你。”

“你委屈？”左烨教训：“当时是你冲着要走，你就算有一百个委屈，你让本王如何去帮你化解？你的离开，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制造更多的问题！”

韦诺感觉左烨越说，自己的罪越重，“生气的时候，哪能考虑那么多？再说了，当时你放话威胁我，不也是在制造问题吗？”

左烨听此，替自己开脱，“本王哪有威胁你？本王那是在赌你。”

韦诺收住了几分盛气，“反正这件事，你也有错，不能赖我一人！否则一点儿也不公平！”

左烨了然式点头，“你说得一点儿没错，这件事你和本王都有错，

你是主要犯错人，所以再加二十鞭，本王是次要犯错人，只需罚十鞭，

这样抵消下来，最后，本王对你的判罚是三十鞭，来吧，把手伸过来。”

韦诺感觉左烨无时无刻不在使用她的机智，居然还能这样算！？

“不是，”韦诺赶紧重新捋，“家事你都还要打我？”

左烨眼里透出了十万分肯定，点头道：

“家事更应该打你，你身为本王的王夫，任性、乖张，知道你下次还敢，所以本王这次一定要惩罚你。”

韦诺感觉自己吃了大亏。

本来还打算和左烨好好发发火，诉说一下自己的委屈。

可是一场谈判下来，自己居然背负了三十鞭在身上，这……

“不行！”韦诺想到了法子，“不能抵消，你那十鞭也不能少，凭什么只罚我？除非我那三十鞭也抵消。”

“你想得美！”左烨抓起竹藤，“三十下，本王一下都不会少给你！你要打本王十下也行，本王就给你四十下！”

这个左烨，玩真的？

情愿被打也要打自己？

可是，左烨什么力道？韦诺什么力道？

韦诺的一下，何止抵左烨的三下。

“你真要打我？”韦诺问道。

“没错！本王很生气！”

韦诺何尝不生气，可她知道左烨是又气又想要赢。

“你那十下，我不打了，我让你打我，可是，打完之后，你不许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