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武赦摸了摸拇指上代表家主的扳指，故作深沉道。

“既然魔尊很喜欢这张脸，不如我们就将这张脸送到他榻上去，长老意下如何？”

正合了掌事长老意。

殷锦和苏澈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当时的一句话撮合了这两人。

以后的风风雨雨，他纵然是个外人，也知道的不少。

更是知道后来聚华来到殷家遭遇的事情。

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殷锦喜欢聚华，只是因为聚华长了一张苏澈一般无二的脸。

既然只是喜欢这张脸，那么面前就有一张，他何乐而不为？

殷家主家这次去了魔域，将他留在了碎星城打理剩下的事宜，说心里没有失落是假的。

掌事长老虽然在殷家众多门生里也算是修为颇高，但是只要没有飞升，寿命始终是有个定数的。

眼看着自己越来越老，而殷锦丝毫不提帮他延续寿命，更没有将他带去魔域，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惶恐。

甚至每每午夜梦回，都被自己即将到来的大限惊醒，自责自己当年将苏澈判定为殷锦的炉鼎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导致殷锦作为魔尊以后，记恨于他。

掌事长老轻轻拍了一下手掌，眼底都是赞许之意。

“家主果然眼光独到，老朽听家主的。”

殷武赦见他不邀功，脸上笑意更甚。

“长老在我殷家多年屹立不倒，更是帮助我们殷家逐渐兴旺，应该是我听长老的才是，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掌事长老看着外头不谙实情，正在和一众人一起吃饭喝酒的锦少虞，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虽然长着和苏澈少爷一般的脸，但是老朽看着他并无灵力，对于普通人，最是简单不过，”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殷武赦。

“家主，这里是老朽配置的药粉，只消一点，就能让他熟睡三日，三日，足够将一个人从人间引渡到魔域了吧？”

殷武赦接过瓷瓶。

“那今日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掌事长老点点头，又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青衍。

“他旁边的那个青年又是谁？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殷武赦满不在乎的挥了一下手。

“问过守门小厮，说他们是来自玉尘宗这样的小宗门，旁边那个是他的师兄，掀不起什么风浪，今日宴会后将他们留下，一个送走，另一个……”殷武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掌事长老笑了一声，背着手，高深莫测道：“但凭家主做主。”

锦少虞心不在焉的吃着面前的白米饭。

青衍见状，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只吃白米饭，吃点菜啊。”

锦少虞这才如梦初醒。

自从跨进这碎星城，他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进了殷家，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一草一木都让他分外的熟悉。

“没有，师兄不用管我，自己吃便是。”

青衍叹了口气。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吃完了，殷家会有舞姬献舞，”他凑到锦少虞耳边，压低声音，“但是来的人都不是为了看殷家的舞姬，而是为了……”

锦少虞挑挑眉。

“什么？”

“传闻沉柯是从殷家出身，所以殷家现在肯定有一些魔族的好东西，你当今日来的修士都是为了看舞姬的么？大家都是为了殷家这次要展示的魔族宝物和功法而来。”

这些东西对锦少虞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没有灵力，更是无法修行，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武功心法，与他不过是一堆无用的废铜烂铁。

于是他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又低头去吃饭。

宴席接近尾声，就听丝竹声起。

果然，一队舞姬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这些舞姬和平素见到的都不太相同，无论是装扮，还是妆容，都带着一股邪魅。

她们顾盼横飞，在走到场地中央以后，更是毫不避讳的散发出了身上的魔息。

顿时，原本喧闹的宴会厅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很多修士都是小门派出身，或者是散修，接触到魔族的机会少之又少，更遑论是这么接近了。

舞姬们更是确定了他们今日能在殷家见到魔族功法和宝贝的想法。

青衍皱着眉，看着这些美丽的女子，用只有他和锦少虞能听到的声音道。

“看来修真界如今真的是乱了，这些魔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碎星城。”

锦少虞放下手中的水杯。

“以前听闻莫留海上有禁制，乃是聚华仙尊所布下，所以魔族三千年不曾来过人间，如今聚华仙尊已殁，魔尊沉柯再现，有如此变化不足为奇。”

虽然他一直被殷锦当成了聚华仙尊的替身，他很愤恨，可是对于聚华仙尊这样一个人，锦少虞还是从心底佩服的。

他原本应该嫉妒聚华拥有这么多的恭谨，这么多的朋友，以及拥有殷锦全部的爱，可是那个人太高山仰止，让锦少虞竟是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

他只恨殷锦的欺骗，更是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病恹恹的身体不仅不能为殷锦带来什么好处，反倒只会是殷锦的负累。

难怪殷锦不爱他，难怪殷锦只拿他当成一个小玩意，欺骗他。

青衍倒是没有他这样纠结的情绪，只听他哼了一声。

“若聚华仙尊真的如世人传说的这般，为何会忽然殁了？我听说九幽之地里，只有一棵老桃树，他进去无声无息的就殁了，有没有拯救苍生倒还好说，保不齐是他自己寿终正寝了。”

锦少虞不想和他讨论太多关于聚华的事情。

“师兄，你瞧这些舞姬如何？”

青衍愣了一下，朝那些舞姬看了一眼，又飞快的转回了目光，眼睛只盯着锦少虞消瘦的脸。

“你知道，我的眼里从遇见你之后，就没有其他人。”

锦少虞没理他。

“我是说，这些舞姬的功力如何？”

青衍这才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着不过尔尔，想来是魔域放过来的一些小魔。”

两人正低声说话，从旁边凑过来一个小厮。

“二位公子，我们家主让小人来传话，请二位跟小人去一趟内堂。”

青衍和锦少虞对视一眼。

“什么事？”

小厮笑笑。

“小人不知，二位跟着去就知道了。”

尽管有些疑问，但他们还是跟着小厮去了内堂。

一路上，锦少虞都觉得眼皮在跳，他下意识地拉住了青衍的手。

“师兄，一切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