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少虞正对着镜子发呆。

魔域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昏暗，日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下来，将镜中他的倒影映照得十分冷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只是因为这张和聚华长相一般无二的脸，才让他遇到了这些糟心的事情。

也许，只要没有了这张脸，他就能逃离这个魔窟，就能离开殷锦远远地，从此让殷锦厌弃他，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里，锦少虞举起金簪，朝着脸上刺了下去。

房门就在此时被推开。

殷锦拎着食盒，身边站着冥鹿。

他惊恐的看着锦少虞的手，下意识地打出一道魔息，将他手上的金簪弹飞了出去。

也因此让锦少虞的手疼到麻木，他的指尖颤抖，脸色苍白的透明。

殷锦快步冲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我不准你死！”

锦少虞咬着牙，恨恨的盯着他。

“我没有想死，我只是想划花了这张让我看了都恶心的脸！”

殷锦胸臆中气血涌动，他恨不得一口吃了面前这个男人。

他总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难过。

“你为什么要这样！少虞，我们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就这么慢慢地过下去吗？你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么折磨我吗？”

锦少虞看着地上掉落的金簪。

“殷锦，你知道吗？你每次靠近我，都让我无比恶心，让我作呕，你想要的不过是我体内聚华仙尊的仙灵，等他掌控了这具躯体，难道还能治不好这小小的伤痕？”

殷锦嘴唇颤抖。

“我让你作呕？”

“是，”锦少虞咬着嘴唇，眼圈里都是泪意，“你每次靠近我，都让我想到我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傀儡，划花了这张脸，你就再也不会想多看我一眼，求你了，你让我清静清静吧。”

话到尾声，带着哽咽和委屈。

他如被困在囹圄的小兽，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怎么能让自己不心痛，不难受的方法。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一滴滴的打在殷锦的手背上。

殷锦的心随着他的每一滴落泪而绞着难受。

冥鹿冲过来，扬手就朝着锦少虞脸上打去。

“一个凡人也敢这么和我哥哥说话，今日本公主就教训教训你！”

手刚扬起在半空，就被殷锦制住了。

殷锦冷冷的看着她，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

“不准碰她！”

锦少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睁开眼。

只看到冥鹿苍白的脸，和殷锦血红的眼睛。

冥鹿咬着嘴唇，她的手被殷锦捏的生疼。

在她记忆中，哥哥从没有打过她。

可这一次居然因为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让她的手腕这么疼。

“哥哥，我只是在帮你教训他，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殷锦皱着眉，冷冷的警告。

“不行，谁都不准碰他，你也不行。”

冥鹿恨恨的看着锦少虞，她能确定锦少虞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因为她从他体内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如果是聚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会泯然众人？

锦少虞从殷锦手中挣脱自己的手，他背对着殷锦坐下。

“冥鹿公主，你不用这么为难我，我只是一个凡人，也只是一个替代品，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我与你并无仇怨，你若是看我不顺眼，以后我会尽量绕着你走。”

冥鹿恨得牙痒痒。

她能看出来殷锦对锦少虞的深情。

属于沉柯魔尊的一往情深，这个凡人居然敢不领情。

要知道这样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你也知道你是一个凡人？你一个男人到底为了什么愿意下作到如此田地？代替品，呵，你也知道你只是一个代替品而已。”

那张脸确实和聚华一般无二。

但是品性在冥鹿眼里可是差了太多。

当年补天的时候，冥鹿也代替沉柯出席过几次三界集会，见识过聚华的风姿。

她确定，如果是聚华，绝对不会这么平淡的接受别人将自己当成一个替代品。

她继续讥讽。

“一个代替品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的，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凑到了我哥哥身边，就尽好自己的责任，别让我哥哥反过来伺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殷锦一把捂住了嘴。

“冥鹿，你少说几句。”

冥鹿睁大眼睛，看着殷锦。

还想说话，可是殷锦更加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半推半抱的将她弄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临出门前，殷锦还不放心的用魔息将地上的金簪裹到了自己手里。

他皱眉，有些恼怒的看着冥鹿。

“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

冥鹿跺跺脚。

“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听他说的那些话，是对一个魔尊应该有的态度吗？如今他只是你的一个栾宠，怎么能让他爬到你的头上去！”

殷锦叹了口气。

他不想让冥鹿知道锦少虞就是聚华。

毕竟当时冥鹿和聚华之间有宿仇，若是让冥鹿知道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是聚华，他不敢保证冥鹿会趁着他不在做出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自从聚华走了以后，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如今能有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感激上天，你不要惹他了，算是哥哥求你，行不行？”

冥鹿忽然鼻子一红，哭了起来。

“哥哥，你纵横魔域这么多年，何曾对一个人这么低三下四过？若他真的是聚华，我也认了，但是他就是一个凡人！一个代替品而已！”

殷锦抬手，给她擦掉脸上的泪。

“不管他是谁，他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就足以让我为他付出一切，哥哥的感情你不要插手了，行不行？”

冥鹿咬着嘴唇，没有回答他。

殷锦拍拍她的肩膀。

“回去吧，你想吃哥哥做的饭，等下午哥哥就给你做，我先进去看看他，他心情不好，我担心他又做傻事。”

说完，推门进了屋子。

冥鹿傻站在原地很久。

她吸吸鼻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为什么她为沉柯付出了这么多，就比不上一个聚华呢？

以前明明哥哥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为什么现在她在哥哥眼里就什么都比不上那个聚华呢？

她不甘心！

殷锦进到屋里，锦少虞已经和衣躺下了。

他坐到榻边，将手搭在锦少虞的腰上。

“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起来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