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三个人来做什么，不用殷锦问，德中也知道。

以往天界的皇子都会挂在聚华的名下做个徒弟，由天界最厉害的仙尊守护着他们的安全。

等到这些皇子有了自保能力以后，聚华便会让他们出师，并且永远断绝师徒关系。

但是因为聚华活的年代久远，手头有很多天灵地宝，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那些出师的皇子都会得到聚华仙尊的馈赠，得到一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包括现在的天帝，当年也是从聚华仙尊手里拿了好处。

可这次聚华猝的措手不及，这三个皇子在他的手下受了多年教导，却什么都没得到。

自从聚华在九幽之地遇难以后，这三个皇子总是隔三差五的来聚华宫，美其名曰是来祭奠师尊，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德中叹了口气。

“哎，这也没法子，他们以后想要独霸一方，统帅天界，没有了聚华的助力，总归是力不从心。”

殷锦冷笑一声。

“哼，总是这么说，”他心疼聚华的厉害，明明是天下最心软的人，帮着这不关他事的天界统领三界这么多年，最后人没了，真正怀念他的人没有几个，倒有一帮中山狼，随时等着吃他的血肉，喝他的骨髓，“即便是他什么都没留下，这么多年他为天界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能这么折辱他吗？”

其实不止一次，殷锦都想劝聚华离开天界。

可是这人执拗的厉害，从来只说三界都是归处，却只是守在这八重天。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德中听着外头三个皇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去了内院，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看了看外头的情况，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懂他，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他受了仙界始祖的一些助力，从此就留在天界，因为当年他答应了那人要报答他，永远守护着他的后人，若是聚华还在，他也不会恼怒这三个皇子的做法的。”

殷锦不禁笑出了声。

“他受了点滴之恩，却报答了这么多年，都说魔域、妖界是坏种，以我看来，天界才是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若还在，也不得这些东西造次！”

越说越生气，殷锦皱眉就想往外去。

被德中一把拉住。

“你去做什么？如今你的身份敏感，若是出去让他们看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他们若真是能找到什么，也不用这三番五次的过来了，你由着他们去吧，闹不出什么风浪的。”

道理是如此。

可殷锦还是气恼。

当时他和聚华还在热恋的时候，这三个人分走了聚华大部分时间。

即便是聚华身受重伤，每日病恹恹的，还是要教导他们术法，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一天懈怠。

这三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不仅不知道感恩，反倒……

他捏紧了拳头。

“等本尊休养生息，定带着魔界众人一起将这天界统领推翻，让这说世间不再有这些算计与污秽！”

德中额上冷汗直冒。

他是天界的一份子，但也是聚华的朋友，他不会背叛聚华，可是也不敢听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好啦，这些你何必说给我听？我这耳朵不要也罢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又从内院传了出来。

想来是这三人又无功而返。

绿柳在前头领着路，她看了一眼龙辰，欲言又止。

“太子，以后仙尊的书房还是不要轻易进去的好，那里头有仙尊喜欢看的一些典籍，若是弄乱了，仙尊得不高兴了。”

不等龙辰回答，龙弈已经开口。

“师尊已经没了，他的东西理应由我们继承，你一个仙娥管的这么宽做什么？还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跟在聚华仙尊身边年数久了，自己就是这八重天的主人了？”

自聚华走后，这几个人还算是恭谨。

今日龙弈这番话，让绿柳着实开了眼界。

她愣愣的看着龙弈。

龙弈旋即皱眉。

“你看到我们三个皇子，行礼了吗？”

以前聚华在的时候，这几人看到聚华宫里的仙娥，都是十分客气，哪有过这种态度。

一下子把绿柳干愣了，她呆呆地看着龙弈。

龙弈手一挥，袖中的灵宝一闪而过，狠狠地抽在绿柳脸上。

顿时，绿柳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被抽的腿一软，跪倒在地。

龙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再有下次，直接将你从诛仙台丢下去！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而一边的龙辰和龙俊都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随后，三人扬长而去。

殷锦和德中在屋内看着绿柳孤零零跪在院中的背影，两人都捏紧了拳头。

即便是八面玲珑如德中一般的人，也被这三个皇子的冷血给震惊。

他叹了口气。

“你若之前说聚华这些年的付出不值，我还觉得你夸大其词，可是如今瞧瞧，他确实是错付了，可怜了绿柳。”

殷锦没回答他，直到那三人都离开后，才快步从屋里冲到绿柳身边，将绿柳从地上扶了起来。

绿柳脸上从额头到下巴，被抽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虽然修仙之人不会留疤，但是这么看着还是十分触目惊心，毕竟是灵宝抽出来的，有多疼，光看着就知道。

殷锦想要用手去碰，又讪讪的缩了回来，拿了帕子递给她。

“擦一擦血渍吧，很疼？”

绿柳委屈的很，但是她是这几个小仙娥之首，比起一般的小姑娘要坚强很多。

眼圈里噙着泪水，轻轻摇头。

“没事，让你们见笑了，今日确实是我的礼数不周。”

殷锦握着她的肩膀。

“跟我去魔域吧，把你的其他姐妹也带着，这聚华宫，没有了聚华庇佑你们，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毕竟这宫里的东西，对这些吸血的蚂蟥有太多的诱惑。”

德中站在他们身边，照理说，他应该阻止，可是话到了嘴边，看到绿柳脸上的血痕，还是没说出来。

可绿柳却摇头。

“不行，仙尊当年将我们四个姐妹带回来，有恩于我们，我们要守着仙尊的东西，不会让任何人碰的。”

草木修成的仙人，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无论是聚华，还是他宫里的这些小仙娥。

殷锦叹了口气，也没有多劝她。

绿柳却擦擦眼泪。

“司药仙君留下的药方应该煎好了，我去端给锦公子。”

她小跑着往小厨房方向去，殷锦和德中心情沉重的告了别。

他走进屋里，锦少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手里的一卷佛经。

殷锦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好像以前聚华也喜欢看这些。

“哪里来的书？你身子不好，不多休息休息，一直看这些做什么？”

锦少虞淡淡笑：“睡不着，这是海棠拿过来的，说我可能喜欢看，果然，挺有意思。”

殷锦走过来，揉揉他的发顶，又将他抱在怀里。

胸臆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这么像，为什么就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