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猜错了吗？”林萤月看到落下一滴眼泪的它，略有点不安地问道。

“哈哈，”它眨了眨眼睛，“你没有猜错。我在这个故事里玩得很开心，你喜欢吗？”

“别跟我废话，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林萤月勒住它的颈，凶狠地问道。

它略带疯狂的脸开始变型，继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脸上变换着不同的人脸，在这个故事中瑞文的脸，莫利的脸，还有这个故事中他们的爹，妈，高马尾女孩，甚至看门大叔的脸。甚至是，林萤月自己的脸。

最后，他恢复到瑞文的那张脸。

“我发现，你还是对这张脸的情绪反馈最强烈最清晰，就还是用这张脸吧。毕竟，你很喜欢他。”

它挥手一拳打在林萤月的腹部，将林萤月击倒在地上，弓着腰，疼痛向四肢蔓延。林萤月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力量在散失，这种程度的拳头，他不应该连爬起来都费力。

它蹲下来，说道，“我名为筑梦，告诉我，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它又连抽了林萤月两巴掌，它的眼角微红，脸上还有着眼泪的痕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欺负的人是它。

然而，它却是施暴者，利索的抽打让林萤月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不喜欢的原因？很多。”林萤月撑着地面，挪到围墙边，撑起身体，让背脊靠在围墙上，喘着气。

“而让我最不爽的，是你顶着我爱人的脸。”

“哈哈哈哈！”筑梦的脸孔在听到这句话后，几乎是在瞬间，面容扭曲，发疯般的拳头砸在林萤月的脸上和身上，不讲究出手落点部位，不讲究伤害性多高，更像是被触碰到什么让他发狂的点。

“怎么？……恼羞成怒了？哈哈，”林萤月一手护着头部，一边侧着身体，遮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继续说道，“什么筑梦，不就是能够偷偷进入别人的梦境，看到别人的记忆，并且盗取他人的脸和人生罢了！”

“啊啊啊啊啊！”

筑梦显得更狂乱了，双眼变得血红，“我让你乱说！你再敢乱说，我……我……”

“需要盗取他人的人生，说明，你根本从来没有自己！”

林萤月在它迟疑之际，右手抽出藏在小腿上的匕首，向上一挥！

雪亮的刀身在月色下闪过清冷的光，这道反光让筑梦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后仰，避过了颈脖的要害，不过胸|口仍然被深深地划了一刀。

林萤月抬脚用尽力气踢向他下身，筑梦飞出，砸在另一边的墙上。

留着血筑梦，手掌掩着胸|口的伤，眼睛却浮现出痛苦。

“你从什么时候想起你的过往的？”

“啧，你问题真蠢。”林萤月伸手拔开额前的碎发，鲜血滴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痒，而它的血，并非红色的，而是莹蓝色，有些像荧光粉渗进蓝色的颜料里。

“在我看到自己能够迅速攻破网关拿到资料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这个身份有可疑。毕竟我随手查了一下堆在柜子里的两个案子，如果用我这种技术，查到真相后倒退，想找到线索不难，根本不必放在悬案的盒子里。

这是第一，我确认了并非这个身份的本人。

随着时间长度的增加，可能是我开始适应了这个世界，我对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开始苏醒，看到那些资料后，我基本上能够推测出这个身体上安排的人生故事。”

林萤月指了指散在地上的白纸。“天下间没新鲜事，狗血剧看多了，多少还能推测出来。而推测出故事后，我对故事本身仍然没有任何感觉和实体，是我觉得我非本人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则是你。”林萤月指了指它，筑梦。

“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太多了，最根本的一点在于，你不了解他，你得到的关于瑞文的记忆，是来自于我的记忆吧？但是，为什么在他脑死亡后，你盗取了记忆，却要将他的人生跟我这具身体的人生对调呢？ ”

筑梦瘫软在墙边，望着林萤月，“这是我的能力。我认为，故事中的你们得不到对方是因为你们的身世，那如果你们之间不存在纠葛身份问题，他只是富家少爷，你只是一个穷小子……”

“哼，不会，”林萤月抬头望向天上的月色，低声而缓慢地说道，“即使昏迷，即使痛失所爱，即使求不得，”

继而抬头，他露出恬淡的笑容，“我爱的人都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而去寻求他人的人生。”

“为什么？我重新设置的人生选择，不是更容易令人幸福吗？”筑梦喃喃地抬头，望着林萤月笑得毫无保留的洒脱笑容，“如果，我能让他醒来，让你们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你们可以继续相守在一起呢？”

林萤月撑着墙体站了起来，一步一拐地走到筑梦的身旁，蹲下身，“这轮到我搞不明白了，你就一个旁观者，插手我们二人的感情是干什么？”

“因为，你有遗憾啊……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他就是富家少爷，你就是那个穷小子。你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不如他，所以你想变强。”

在力量层面，他确实是富家少爷，而他确实是个穷小子。

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所以你想变强……

林萤月扶着头，碎片般的记忆再度切割着他的大脑，更多的回忆因为这句话而引爆。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变强？】

【因为我希望能够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筑梦随即冷笑了一声，它似乎能够看到他回忆起什么，“说得那么深情，那么冠冕堂皇，可你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自卑。”

头疼欲裂的感觉让林萤月跪在地上抱着头，咬牙忍耐着，手里的匕首抵在筑梦的颈脖旁边，“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呵，没有可能。要么等死，要么……接受我的建议，开开心心和爱人一起。”

“这里……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世界！”林萤月吼道。

筑梦盯着林萤月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化为金眸的双瞳，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有差别吗？他对你的爱有掺杂假的感情吗？如果用你的自由去换取爱人的清醒和长相厮守，你愿意吗？”

筑梦的莹蓝色血液涂抹在林萤月的脸上，“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