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地的某个隐蔽山洞内，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正躺在石床之上，身下铺着柔软的茅草，头顶有丝丝缕缕的亮光透下，映衬在那张巴掌大的精致面庞上，看起来更加可人。

那少女的头顶有两只可爱的鹿角，额头眉心竟然是朵鲜艳的梅花，平添几分神圣。

不过此时的少女脸色苍白带着惊恐，双眼紧闭，嘴唇干裂，两只小手紧紧捏在衣角，攥的发白。

“爹！娘！大哥！！”

“不要！不要离开我！”

梦中呓语带着绝望的哭腔，好似一只濒临死亡的小兽。

“外公！灵儿姐姐这是怎么了？”稚嫩的童声在一旁响起，竟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娃，眼中尽是懵懂，屁股后面毛茸茸的小尾巴还在微微抖动。

“小芮儿别担心，你梅灵姐姐只是生病了，等过几天就好了。”

回答小丫头的是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气息有些不稳，隐隐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那她还能陪我玩吗？”

“当然可以了。”

“好耶！梅灵姐姐又能陪我玩了！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刚刚小脸还有些惆怅，此刻又重新焕发光彩。

山洞中的一老一少也不是别人，正是从黑蹄部落出走，一路逃亡至此的黑山爷孙俩。

此时的黑山比之月余前，苍老了不少，曾经魁梧的身躯，如今也佝偻下来。若是脱掉他的衣服，便能看到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几乎贯穿了他半个胸腔，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看着那蹲在地上，正在自娱自乐拔草的小孙女，黑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不忍，可旋即被无比的坚毅所代替。

哪怕自己魂飞魄散又如何，我黑山的外孙女，我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一定要活下去。

“哼！水…”

声音微弱，细如蚊讷。

还好黑山的耳朵还算灵便，赶忙将盛着清泉的竹筒递到少女嘴边，又缓缓抬起慢慢喂下，生怕一不小心呛着她。

清泉甘甜，滋润了少女干裂的嘴唇，同时似乎也抚平了她的噩梦，呼吸渐渐平稳。

黑山轻叹一声，眼前这个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她所在的月影鹿族，被捕猎队给灭族了。将近万余的族群，就只有眼前这个叫梅灵的丫头活了下来。

若非黑山寻觅吃食时正好撞见，说不得已经被路边凶兽分食了去。

生性谨慎黑山，知道了捕猎队临近，赶忙裹挟着一大一小两个丫头，一路奔逃，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好不容易才在妖域外围，找了个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作为临时住所。

梅灵这丫头，先是经历了举族覆灭，家人惨死，又遭遇了可怕追杀，即使是被黑山救后，也未曾歇息。如今终于到了安全之地，紧绷的那口心气一松，直接给病倒了。

“灵丫头啊！你可快点好吧！”

“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就顾不得你了！”黑山喃喃自语，言语间带着不忍。

可如今的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能护住他的小孙女已经很难了，又哪里分心顾得上她呢！

若是梅灵能自己清醒过来，相互搭把手，还能算个帮衬，可若是一直躺着，那可就没真法子。如今能照顾到她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

窸窣！窸窣！

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若是此时从天空向下俯瞰，便能看到无数只闪烁着红色晶莹光芒的蜘蛛，向着此处包围而来，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