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死，副手的录像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值得庆幸的是，上面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说辞。

他们追捕这么长时间的Q，终于沉寂了。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大家都高兴不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少年，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你让他们如何相信。

顾云卿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好像十分平静的挂了电话。

认真看，却能发现，他的手，已经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僵硬的，颤抖的继续工作，可手里文件的一个字他也看不下去。

仅仅几分钟，他便推开所有的一切，起身离开了。

他护了这么久的小姑娘，你让他怎么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自杀？

畏罪自杀？

荒唐可笑。

闻名遐迩的顾医生自然也有他的人脉，或许有人不知道他跟Q的关系亲密，但在外面，有很大一部分人知道他跟苏时的关系密切。

所以，他收到了很多信息。

又跑过来向他确认她的生死的，甚至还有逼他说出事情真相的，但无法忽略的，就是黑石递来的消息。

顾云卿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次的任务，她去的就是黑石总部。

你们黑石的人，怎么敢说她出事了，又怎么敢说自己保护不当。

道歉有什么用，他只要她完完整整的回来。

消息传递的很快，顾医生也有自己的渠道。

Z国人带走了她，Z国的季队长。

男人长发及腰，容貌仿佛古时被挂在墙上一生垂怜的书画，温润如玉，此刻，却有着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阴鸷。

能陪她走出那几年的人又是什么善茬。

顾医生是很温柔，但也仅限在她面前。

季修？

呵。

男人脸上扯出一抹笑，残忍又温和。

———

“我问你她呢？”

高大的男人，被掐着脖子，死死的按在墙上。

即使面色已经微微发紫，他也无动于衷，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

顾云卿找到季修的时候，其实是诧异又意料之中的。

男人憔悴的厉害。

不过几天时间，他已经瘦了许多，眼睛红的吓人，面色也不如以往的健康，苍白如纸。

也不知道是几天没睡觉了。

又或者说，是一直没睡过。

但他不在意。

顾医生只在意她。

“她是被你带到船上的，她为什么会跳下去？”

“是你为了你那所谓的信仰逼迫她了？”

“你口中所谓的信仰，在我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它有用，为什么苏家会被屠门，为什么放任自流，为什么她不过是个孩子，就要遭受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追杀，一次又一次的诅咒。”

顾云卿是笑着的，不过已经有点可怖的笑容。

他眼中尽是冰冷与恨意。

季修仿佛麻木了。

听到他的话连动都没有动过。

顾云卿见他脸色愈发紫红也没有一丝反抗，最终还是松了力道。

不是他下不了手，是她不愿意见到他这样。

在她心里，他应该是温润如玉的顾医生，一辈子如同明月，芝兰玉树。

她总是待在他身边，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她笑的有多乖。

她说：“云卿是最好的云卿。”

“也是独一无二的云卿。”

他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还有季修。

虽然他恨他，看见他不好过，他心中是爽快的。

顾云卿如此了解苏时，自然知道苏时的性格其实疯狂又偏执。

她有一套自己理解世界的方法，其实在正常人眼里，是十分奇怪的。

比如说，得不到的她要毁掉，得到后不听话的，她也要毁掉，太坏的，她要毁掉，太好的，她也要毁掉。

其实是季修他们的出现，让苏时这孩子渐渐软化了下来。

之前的她，每一次对自己的未来，都是一种看法。

没有未来。

她这种人，怎么可以活到最后呢。

顾云卿的心口发疼。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留不住苏时。

他在一天天看着她逐渐消散。

后来出现了很多人，她慢慢变得越来越充实。

他本来以为一切可以往好的方向走下去。

顾云卿压回眼中的泪，呼了口气，眼睛更加红：“季修……她有没有说什么……哪怕是一个字。”

就算是一句话，一个字，就能作为一个提示。

如果是，她其实没有死的提示呢？

他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一定要找到她。

季修坐在墙边，脖子上的红痕看起来格外骇人，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半响，看向他道：“她说……好好的。”

“她说，如你所愿。”

他的嗓音干涩，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音沙哑，动作越缓慢，好像一副已经失了灵魂的身体，在支撑着不要死去。

可是真正的他，早就已经死了。

顾云卿的眼睛又是一红。

这就是她。

她总是给自己冠以恶人的形象，却又是那么善良。

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知道季修会崩溃。

她知道季修会被情绪淹没。

他会悔恨，会愧疚，会难过，会伤心，会恨，会爱，甚至会想去死。

但她希望他好好的。

季修也正是因为这一句，才没有选择死亡。

她希望他好好的。

那么……

就算他不知道该怎样坚持……

也要坚持下去……

不然。

被她讨厌了怎么办……

他不要被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