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又觉得脑瓜子生疼了。

正想教育弟弟的话语顿住了，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无端想起小孩水盈盈，灰蒙蒙的双眸，精致漂亮的面容，雌雄莫辨的嗓音，细白娇嫩的皮肤，纤细柔韧的腰……

气血上涌。

半响，低沉嗓音传出：“想了。”

“小孩儿，我有想你。”

这下轮到苏时愣住了。

眨巴眨巴眼，顿了顿，笑弯了眼：“季哥真诚实。”

“那小孩也诚实一点。”季修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意味深长。

“我很诚实。”

“你怎么在我房间。”

苏时：……

以季修对苏时的了解，实力上，苏时是有这个能力进入基地的，但是，她怎么摸到他的房间的。

他也算是基地的长官，住所的保密安保工作尤其严格，先不说她怎么进入基地，她是怎么知道这是基地长官的住所。

或者说，她知道，天狼。

想到这里，季修的眸子瞬间阴沉下来，薄唇紧绷，双手握紧。

也不怪季修，毕竟天狼这个组织，就连许多内部人员都不知道的存在，是Z国的重要机密，它执行秘密任务，成员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人士，他们没有设立功勋名誉，因为随时随地他们都处于危险之中。

有人甘为间谍，几十年如一日隐忍汇报，最终惨死于酷刑之下；有人甘入毒窟，忍辱负重，牢记使命，只为肃国之清风，到死前最后一刻也无人知晓姓名。

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只不过是有人逆风而行，守着神州每一片寸土。

无论如何，在季修心中，永远忠于国家，永远忠于人民。

所以，天狼不能暴露。

苏时看他一眼，明白他的想法，半响道。

“凑巧。”将手中项链举起，“雇主要的东西我拿走了。”

季修没有再问下去，冷硬的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苏时却感到了他的怒意。

虽然这个项链没什么，是他战友的遗物，也是托他交给家人的，苏时也是被他战友的家人雇佣来拿，但是随意进出天狼，已经是一个大问题。

苏时没有哄人的习惯，更没看人脸色的意识，于是乎，她绕过季修，来到窗户边，即将跳出时，扭身面向一脸冷漠的季修道。

“我是Z国人。”

我是Z国人，我以我的信仰起誓，我不会做出有损国家利益之事。

我怀有一腔热忱于我的国家。

转而消失在窗外。

季修怔在原地，转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面色凝重，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晦暗不明。

他倒也是忘了，前一段听黎佑说，CK的势力大部分都在弃暗投明，甚至有些还开始了商业发展。

军火大部分上交，税款也按时交纳。

无所不能的冷淡天才青年军官此刻却是皱了眉头，一脸懊恼与无奈。

自家小孩儿是生气了啊……

苏时包了快递寄出去，坐在别墅楼顶，看着星辰万丈，吐出一口浊气。

“时宝宝。”男人上前，披上一件外套，“怎么了。”

“云卿。”苏时看向远方，“如果全世界都与我为敌……”

“那我便只有毁了这个世界了。”

苏时是笑着的，眼中泛红，殷红的唇勾起弧度，精致绝伦的五官妖艳异常，灰色的瞳孔，无端的显得暗沉如渊，深邃，使人一不小心就陷入黑暗之中，万劫不复。

顾云卿没有任何表情，半响，温柔的笑了，温润如玉，清雅极致，长发微微飘起，纤白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我陪你。”

“何唐呢？”

“他不孤单。”顾云卿笑得风轻云淡，雌雄莫辨的脸上多了几分肆意。

何唐不孤单，他有家人，有梦想。

顾云卿爱何唐，这毋庸置疑。

但苏时只有顾云卿了。

了解她的一切，理解她的内心。

不畏惧众生，飞蛾扑火，奔向她。

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过了那所谓的亲戚朋友。

相互救赎，相互扶持。

磕磕绊绊，不曾停下。

如果顾云卿面临选择，那个选项里有苏时，那么他一定会选择苏时。

孤注一掷也要押在她身上。

顾云卿怕苏时害怕，怕她孤单，怕她控制不住自己，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谁也不知晓顾云卿与苏时在M国那几年是如何过的。

他的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的十岁到十八岁。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顾云卿不过一个学生，即便继承了养父母的家产也只不过能承受日常生活与学费，而苏时，她什么也没有，还要承受一次次的追杀。

说什么特性基因的好处，奇特，没有人想过它的副作用，它会极速变异，会异常繁殖，会使苏时本就紧绷的神经变得崩溃与暴戾。

没有人知道顾云卿每天回来看到苏时浑身是血，眼尾猩红是什么感觉；没有人知道顾云卿看到苏时站在血泊之中，眼中尽是兴奋与疯狂是什么滋味。

或许苏时疯了，但顾云卿也疯了。

之后，苏时慢慢建设自己的势力，慢慢成长，顾云卿也在医学界成为了大能。

但顾云卿的心却从未变过。

他要救苏时，他要把这个小姑娘拉出泥潭，如果他无能为力，那就拥着她一起坠入，至少，他还能护着她。

“顾云卿，你是傻子吗？”苏时笑的张扬肆意。

“你最近有个病人叫蒋华松？”

“嗯。”

“别治了吧，反正活不长了。”笑的眼晴弯弯，眼中却尽是寒意。

“……好。”

顾云卿仍是笑的温柔。

剥掉每一片皮肉，抽掉每一滴骨血，扯下每一根毛发，无论如何，他顾云卿，护定她了。

遇神杀神，遇魔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