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无辜，只问前路。

任何一个出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将是自己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就只分生死。

刷！

伴随着冲天的喊杀声落下，杨临手中的剑也悍然落下。

……

他的身影化作血光，血气乾坤荡漾，如狼烟滚滚，在这无妄寺的山路上起伏。

须臾之间，这条山路被血色给包裹，但隐约可见，一道身影，一人一剑，在这血雾中横行。

而随着他身影突进，一个又一个的身影翻飞，不断从山路上滚落下来。

但……没有一个是活人。

尽皆是一剑毙命。

殷红的鲜血顺流而下，浸染了山道。山风吹过，腥风弥漫开来，而偏偏，在这不知觉间，空中的雨雾渐渐密集，完美诠释了血月腥风这句话。

而这一幕，同样通过画面传递到无妄寺之中。

此时无妄寺中也极为诡异，天雨不落，仿佛有什么力量将无妄寺给笼罩在其中，能规避这种力量。

但即便是没有这种外力，这画面却一样让他们头皮发麻。

仿佛隔着虚空，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胆寒的阴冷和杀意。

这一刻，那些痛恶深绝的声音反倒少了不少。

杨临是妖是魔，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还不死？

甚至，他能一路杀上来吗？

无形之中，他们心中的厌恶，渐渐转化成了恐惧。

此时的杨临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是善是恶，是正是邪都无关紧要。他们怕的是，杨临要是真的杀上来，他们又当如何？

人心，就是如此！

他们会从善如流，会慷慨大义，会义薄云天……但是这个前提是，他们能够安稳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可现在，当一个一个的身影成为杨临剑下亡魂，他们也怕了，这一刻，哪怕他们站在道德高台之上，也没有了安全感。

此时，满朝文武也失色。

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人都收回了目光。

文官哑然是因为无话可说，在真正的杀戮面前，他们满口的仁义道德就如同一张废纸。

武将无声是因为心有所惧，这样的一剑，神纹下无敌，他们望而生畏。

便是无妄寺的僧人都紧闭双眼，双手合十低声呢喃。

唯一还算淡定的，就是周感玄。

但他的目光也阴翳下来，杀意如火，在肆意蔓延。

夏主在始终立于祭坛之前，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一眼，闭目养神。

“夏主，看来这些人挡不住他啊。”周感玄声音传来。

夏主却不为所动，片刻后缓缓抬头：“那就给他杀，看他能杀多少。寡人很期待，他能不能让历史重演，像他爹一样，杀的血流成河。”

他回应一声，依旧不曾抬头。

周感玄轻轻点头：“那就拭目以待。杀吧，他杀的越多，到时候死的越惨。”

说完，周感玄就继续看向了山道。

……

山道上，杨临身影裹挟着血雾走了出来。斩龙袍上血染，红的让人悚然。

他的脚下，是无数的尸体。

杨临停下脚步，血气荡漾，如同一个天然屏障，将雨水给散开。

回头驻足，看着尸体如山，鲜血染红无妄山，他的眸子也只剩下一片血光。

“杨临，有点诡异。你之前能杀了那大夏太子，更有不渡那执念化形为你站台，他们却还让这些人来拦路，就是在让他们送死。”就在这时，道爷忽然说道。

杨临脸色平静。

“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杨临说道。

“不可能，从你踏上这无妄山开始，就有数道杀机将你给锁定，而且各个都是神纹境，他们想杀你的心思从来就没有变过。”道爷回应，否定了杨临的猜测。

杨临如血的眸子中微微波动。

“而且，我感受到一股很诡异力量在地下蠕动，似乎是生命，但又时有时无，很诡异。”道爷又说道。

杨临剑眉一挑，目光一转，看向山道之下。

旋即一瞬，他瞳孔一缩。

“道爷，血在消失。”

杨临声音沉重起来。

他发现了异常，他是一路杀过来的，包括负岳之前出手加上现在，死在他剑下的人早已超过千人。

他斩龙袍都染红。

但诡异的是，之前血流成河的画面消失，只有横尸遍布，却不见血色。

“看来猜得不错了，他们在借你的手杀人，想要借助鲜血的力量来复苏某种存在。”道爷回应道。

“你能感知到是什么力量吗？”杨临问道。

这个发现让杨临心中莫名不安。

虽然本就知道这是一场杀局，但现在这诡异还是让杨临感觉到心乱。

但道爷却沉默下来，几息后才开口道：

“你在意吗？不管是什么力量，你都没有退路可言。”

道爷声音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意外。

杨临沉吟。

“我是没有退路，但我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剑。”杨临说道。

他不知道这杀局背后到底牵扯了什么，他也不介意杀人。

既然是敌人，那么即便是赶尽杀绝，他依旧能泰然处之。

但他不想成为大夏手中的剑，为他们杀人。

“但你没有选择，你想上去，就只能杀上去。他们从开始就为你定义，你于这天地，于这众生来说，就是该死的罪恶。”道爷轻声说道。

杨临怅然。

他眸子中忽然出现无奈。

随即苦笑一声。

大夏依旧是大夏，手握大势，玩弄人心，他们只需开口，自己就不配活在这人间。

“别想这么多，去做自己。”

“这一条路上没有无辜。既然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杀你而来。”道爷又说道。

杨临点点头。

这一点他心如明镜。

之前周感玄所说种种，连带无妄寺中所有的反应杨临都尽收眼底。

或许，周感玄就是要让他看到，要让他清楚自己是多么可怜，让他知道，他的生死，不过就是他们的游戏，一言可定天下法，说他是魔，他就是魔，说他要死，他就要死。

“而且，我大概猜到那是什么力量了。这个夏主有点意思，不，应该说是有点疯批。”杨临沉吟之间，道爷又开口说道。

杨临没有回应，他的确不知道夏主的图谋所在，他唯一担忧，是怕自己杀的太多，而导致杀劫生变，给自己老爹带来阻力。

“放心，你按照你的心思去做就好，即便是这无妄寺上下都死光，他的妄想都不会实现。”道爷似看穿杨临的心思，不等杨临询问，就主动说道。

“好！”

杨临回应。

对于道爷的话，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怀疑。既然道爷说不会有影响，那便不会。

一念转换，杨临的神色恢复之前，冷漠中提剑而上。

数丈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这也是一个熟人。

学宫的院主，洪伏天。

杨临眼中瞬间杀意涌动，跃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