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姐姐和丽姨就坐在我家沙发上。

“你们怎么来了？”下午，我刚从养老院看望外婆回来。

“我妈说，这次回来多亏你照顾，想看看你。”我姐笑着说。

“你去哪里了啊？我们等了你好久。”我姐坐在沙发上，左右看了一下，说，“你家好大啊，可以带我们转转吗？”

我放下包，带着她们到二楼三楼转了一圈。

“这儿的空气真好！”我姐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眺望了一下远方的风景，感叹道，“京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我当年离开，也许真的是个错误。”

我沉默，同样眺望远方。

我们走下楼，芳姨跟我说：“太太，先生说晚上回来吃饭。”

“知道了。”我转头看我姐，微笑一下，问道，“你们要一起留下来吃饭吗？”

她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欣喜的表情。

“芳姨，多做几个菜。”我转头下楼，心中倒是坦然。

七点左右，顾慕言回来了，打开门，看到我和姐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眉头轻蹙。我走过去接下他的西服外套，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说：“姐姐和丽姨过来吃顿饭，你要是不喜欢，我带她们出去吃？”我说完，瞄了一眼他的神色。

他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平静的说：“不用，吃顿饭而已。”

冷眸轻瞥，他凑过来轻轻在我耳边说：“少小心眼，以为我听不出来？”

骤然被他戳中心事，我低头推他一下，讨厌。

我一扭头，只见丽姨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

我有点尴尬，走出去顺带将门关上。

“丽姨，你怎么过来了？”

丽姨笑着说：“哎呀，我是迷路了，你家真大。”她打着哈哈离开。

过了一会儿，顾慕言穿着家居服走了下来，径直坐到餐桌旁，手上还在摆弄着手机上的公务。

趁我去厨房帮忙的时候，丽姨拿来一个精致的礼盒，在顾慕言面前打开，说：“慕言啊，你看看，这是瞳瞳特意给你挑的礼物，你看喜不喜欢。多谢你帮着瞳瞳，又是治病，又是找医院的。”

顾慕言态度平淡的说：“不客气，放下吧。”

我端着一盘菜躲在一侧，没有出来，想听听，趁我不在，她们还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慕言，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手表，可能现在……它配不上你了……”我姐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你是念旧的，是不是？”

芳姨正从我身后走过来要上菜，我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出去。

我想听听顾慕言的回答。

“我已经有手表了。多谢你的好意，过去喜欢的，现在也许会偶尔怀念，但我不会再戴，因为身份不合适了。”

我姐和丽姨都沉默了。

听到这里，我端着菜走了出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笑着说：“聊什么呢？”

丽姨匆忙把手表礼盒收好，放在旁边，又拿出一个礼盒，放到我面前。

“萤萤，这是你姐特意给你挑的，水晶杯子，喜欢吗？”

我看了一眼，微笑说：“喜欢。”

“还有一份，是给外婆的。”我姐说，“是一条我亲手织的围巾。”

这顿饭吃的并没什么意思，顾慕言几乎不说话，我也这是偶尔回应几句，丽姨和我姐一唱一和，有意无意提到的关于小时候的事。

饭吃完了，顾慕言回书房工作，我陪着她们又坐了一会儿，差不多九点左右，我说：“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丽姨和我姐对视一眼，说：“也对，那咱们就走吧。”

走到门口，丽姨忽然指着那个她们送来的礼盒，说：“咦？这怎么放在这里呀。”

我倒没注意，什么时候这三个礼盒给放到门口了。

我正要去拿，丽姨快我一步，打开送给我的礼盒，只见里面的杯子已经被打碎。丽姨皱着眉，回头看着我：“萤萤，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也疑惑，我没动过礼盒，难道是芳姨在搬礼盒的时候，把杯子摔了？可是芳姨一向谨慎，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我没等说话，丽姨又把其他两个礼盒都拆开了，外婆的围巾被剪了，顾慕言的手表镜面也碎了。

丽姨和姐姐都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恐怕送礼物只是幌子。

“萤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丽姨极生气，拿着手表质问我，“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告诉我们，犯不着打烂吧。而且，这是我们送给慕言的礼物，你有什么资格破坏呀！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这是瞳瞳选的礼物，心里不舒服对不对？”

“我……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我心知肚明，三样东西都烂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我姐蹲下来，拿起围巾，哭着说：“萤萤，我只是单纯的想送一份礼物给慕言，还有你和外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条围巾是我亲手织的，现在被你剪成这样……”

“我没有干，我光明正大，是谁干的，谁心里清楚。”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瞳瞳可是你姐姐。要不是瞳瞳退出，你能嫁给慕言。我告诉你，慕言根本喜欢的就是我们家瞳瞳，不然他怎么会又是联系专家，又是联系房子的？”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开那些礼盒。

姐姐忽然哭着跪倒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萤萤，对不起，我立刻就走，我不会打扰你和慕言的……”

我抬眼一瞥，顾慕言正站在楼梯口，双手插兜，默默的看着。

“你起来！”我想把姐姐拉起来，但她就是死死抱着我的大腿，一直哭着。

丽姨怒道：“你了不起，派头大，连姐姐也不放在眼里。好，你不想让我们见慕言，我们走，我们立刻回美国，再也不见慕言好了吧。”

“慕言……”姐姐扭头看到顾慕言，哭着跑过去扑到他肩上，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再见见你，我立刻就回美国去。”

顾慕言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下一刻，便自然的将她拉开。

“你不要激动，对身体不好，和丽姨先回家吧。”

仿佛得胜一般，丽姨扯着楚楚可怜的姐姐离开我家。

我将所有礼盒全部扔了出去。

“别闹了……”他拉我的手。

我气呼呼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你姐姐都病成这样了，就算了吧。”

“凭什么呀？她病成这样，就可以欺负我吗？你知道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为什么不替我说话？”

他不耐烦的扶了下额角，说：“不要没完没了。”

我几乎将唇咬出血，所有的委屈全在一瞬间涌到喉头，我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顾慕言，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我离不开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我保证你永远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