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我发现山下大军虽然营帐军旗都没有变动，但是每日洛河取水的次数都在变少。”韩荣说道。

夏侯惇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说，山下的人数在不断变少？”

“的确如此！按末将统计，五日前，山下的取水量还足够两万的士兵牲畜饮用，但从三日前，数量就在急剧减少，到了今天，饮水量最多只能提供一万人饮用，这还不能算上马匹的。”

夏侯惇赞许的看了韩荣一眼，称赞他观察细致，有大将之风。

韩荣连忙行礼致敬。

为了探清虚实，夏侯惇亲自到山前观察。

晌午取水之时，果然取水量又少了许多，可是奇怪的是，军营后面炊烟的数量却没有减少。

夏侯惇感到疑惑，随即召集了众将。

“父亲，我想那张谦一定将兵马调去了他处，山下已经逐渐成为一座空营。”夏侯充是夏侯惇的长子，被夏侯惇带在身边。

不过夏侯充常有一种危机意识，因为夏侯楙长的更像父亲，无论是个人勇武还是领兵打仗，才能都在他之上，更被先王以长女（清河公主）相配。

“哦，何以见得？”

“很简单，那张谦见父亲不被言语所激，又见父亲军威鼎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兵峰移至他处。”

“移至了何处？”夏侯惇再问。

“这……”夏侯充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作为父亲，从来没有不希望儿子有出息的。

关羽拿下江东之前，人们最羡慕的就是他有一个好儿子；

夏侯渊虽然战死关中，可是其子夏侯霸却必露锋芒，虽然曹操评价了夏侯渊一句“白地将军”，可是对于这个为他战死的族中兄弟，始终是有感情的。因为夏侯霸的前程丝毫不用担心。

夏侯惇看着自己的长子，如果才能平庸也就罢了，只要稳重踏实，自然不会少了富贵荣华，可是偏偏还志大才疏，奢求无度，夏侯惇有些失望。

夏侯惇没有难为自己的长子，只是劝他要再接再厉，凡事多听多思考，想明白了再说。

夏侯充不敢反驳，只是内心觉得，父亲果然是更偏爱自己的弟弟。

夏侯惇看向众人。

韩荣开口道：“大将军，如果张谦将兵马调去了洛阳城，那洛阳城那边一定会书信告知大将军，不过近两日洛阳来往邙山的书信并没有提及此事，显然张谦兵马不再洛阳。除了洛阳，张谦要么往东，要么往南。往东，对张谦来说是孤军深入，并无战略意义，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往南，目的就是狙击魏王的支援大军。”

韩荣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众人非常赞同，随即向夏侯惇请命。

“大将军，魏王已经北上，那张谦兵力有限，所以才不得不设下空营计，可惜百密一疏，在取水上露出破绽，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火速南下，与魏王形成南北合计。”

“大将军，末将愿为先锋。”蔡鸣请命道，此人是蔡阳的族侄。

众人都清楚，这是在曹丕面前露脸的机会，而且张谦设下空营，足以证明他的兵力并不足以同时对抗曹丕和洛阳两边的大军。

这时，副将段默开口道：“大将军，此事事关重大， 还需要小心行事。”

历史上，段默官至长水校尉，并称赞夏侯惇和曹操有定天下之功，还在曹睿怀疑夏侯楙之时，为其仗义执言，救下了夏侯楙一命。

众人对段默的话不以为意，张谦若是要使诈，又怎么会只在这种小事上露出破绽，若不是韩荣观察仔细，那这计策不是白费了？

夏侯惇则是谨慎起来，无论输赢，他也打了多年仗了。

战场上，疯子也有，赌徒也有，凡事不能都按常理推断，更何况是张谦这种精通行军用兵之道，百战百胜的统帅。

“大将军如果不放心，末将愿下山一试虚实。”蔡鸣请命道。

段默果断阻止：“大将军，即便张谦真的撤走了许多人，那山下也少也有五千人，蔡将军如果下山，该带多少人为好？”

很简单的道理，带的人少了，你探不出虚实；带的人多了，那不还是中计吗？

吃一大口，和整个饼吞下去不都是吃吗？

“末将只带五百人，不求杀入军阵之中，只带人四处放火，且看那张谦如何应对。”蔡鸣表示道。

段默差点就笑出声来，“你可知那张谦帐下都是何人？只带五百人，恐怕虚实尚未探出，将军就是命丧河畔了。”

“你……”蔡鸣气之不过，手指着段默站起身来，不过夏侯惇当面，他还不敢放肆，“那依你之计，我们就在这山上无动于衷，坐以待毙是吧？若是真让张谦伤害到了魏王，段默，你万死难赎其罪。”

众人都很支持蔡鸣，大家正该万众一心的时候，你偏偏要显得与众不同，就你一个人聪明是吧？

夏侯惇看向段默，他知道眼前之人一定有办法，于是恭敬的对着段默说道：“段将军，依你之见，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大将军，依末将之见，既然不能攻打张谦大营以试深浅，那我们就沿山道往东，派出一支兵马进攻小平津，且看那张谦如何应对。居末将所知，张谦只在小平津留守了不到一千人马，如果山下真是一座空营，那张谦定然无法分兵去救小平津。”

夏侯惇揣度片刻，看向众人，见无人反驳，于是便问道：“谁敢为将前往小平津？”

无人应答。

如果段默分析的对，打下小平津也无多大的功劳；

可若是山下并不是空营，那攻打小平津可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和在魏王面前露个脸之间的差距可就大了。

段默起身，“既然是末将的主意，那就有末将亲自前往。”

夏侯惇有意让长子相随，不过看他畏惧的眼光，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便分予了段默三千兵马，前往攻打小平津关。

小平津关内，张谦安排的守将只坚守了一天的时间，就弃关逃回了北面。

段默顺利归来，众人都觉得段默浪费了时间，不过夏侯惇却觉得段默此举颇为稳重。

第二天，夏侯惇发现，山下守军取水突然又变得多了起来。

而且山下叫骂的人也多了一倍，还有许多将领打扮的人骑着高马沿河边巡逻。

“欲盖弥彰！”

夏侯惇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随即擂鼓聚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