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雾脸色不对劲，顾承柏又忙道：“但小叔没有逼他们去！当年那支队伍远赴海外，出发之前，他们都是知道要去做什么的，他们也是自愿去的！”

林雾冷不防问：“那你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吗？”

顾承柏一哽，下意识的看向薄屿庭，有些防备。

薄屿庭没好气的道：“好你个顾承柏，你原来对当年之事知道的比我多，还装成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这些年又套我千辛万苦查来的消息！做人没你这样的，枉我那么信任你。”

顾承柏：“呵，说的好像你多信任我似的。”

薄屿庭想翻个白眼，但估计自己在林雾面前的形象，强忍住了。他道：“所以你真的知道他们去做什么，比如……地下城？”

顾承柏心头一跳，看向林雾。

见他们二人都不意外，顾承柏便明白他们先前所言非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唇线抿直：“是。”

林雾问：“到底怎么回事？当年顾堂奉出发前，把地下城告诉给了你们？但其他人都没有告诉家里人。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地下城的？”

顾承柏望着林雾，目光十分复杂，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微叹口气，“小叔没有把地下城告诉我们，因为，他就是从我们这儿知道地下城的。”

“你说什么？！”

林雾和薄屿庭都面露意外。

顾承柏说起来从前，语气平静：“那时候我已经晓事了。我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爸从外面回来，脸色却不怎么好，见小叔叔在家里，直接把他叫进楼上书房里私聊。我和世卿觉得不对，跟过去偷听，就听到爸说到有一座神秘又危险的地下城。”

“但爸和小叔很警惕，随即发现了我们，把我们赶走。我不知道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可那次谈话之后，爸和小叔明显的忙了起来，小叔也经常消失，有时回来带着一身的伤。”

“没过多久，他突然跟家里告别，我们才知道他找了薄家那些人，要组队一起去海外。当时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都定下了行程。小叔叔离开的前一晚，和爸彻夜长谈，第二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看见小叔叔，他早就走了。”

顾承柏看向了薄屿庭，语气微冷。

“你以为只有你失去了小叔吗？我也是。”

“那次他们离开，再没回来过。传来身死的消息时，我们顾家人都不信，一定要找到小叔叔。但我爸拦住了我们。”

“也就是这时候，我和世卿才从爸的口中得知，小叔叔他们是去找一座地下城了。我问他什么是地下城，我爸说他也不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才有那些人去查、去弄明白。他还说那里很危险，让我们都别派人去找。他也劝阻了其他几族和黑市的人，但是没人听。”

说到这里，顾承柏忽然停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往下说。

林雾催问：“然后呢？”

顾承柏缓缓道：“然后的事，薄屿庭应该跟你说了，那些人从不断的寻找，到损失惨重，再到失去希望放弃，最后彼此间少有往来，京中慢慢成了如今你知道的局势。”

林雾点头，“这我知道，大概只有顾家和薄家还在坚持找。薄家是因为不想放弃薄青城，那顾家呢？”

顾承柏凝望着林雾，眼神叫林雾有些莫名。

事实上，顾承柏也语出惊人：“顾家找下去，也是为堂奉叔叔，但更多的，是因为你。”

“……我？？”

林雾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薄屿庭脸色微变，语气带了急意：“怎么会是因为林雾？！当时顾夫人难产失去孩子，你们不是确定她没了？”

顾承柏还算有点满意薄屿庭对林雾的紧张程度，道：“确实是因为雾雾。你们都知道了妈十八年前在北城难产，险些没命，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吗？”

这正是林雾一直想问的。

她自知道池仰芝难产一事有古怪后，便疑惑这事和顾家与霍家人对立有没有关系。

“我查到的明面上的说法，是老师当时遇到顾家的仇家，受惊难产。”

林雾道：“但我后来觉得不对劲，细查之下，发现当时顾家人根本不知道老师在北城。顾堂章一向在乎我老师，连他都不知道我老师的行踪，顾家的仇家又怎么知道？现在你说起这个，是不是正和霍家、地下城有关系？”

顾承柏注意到了林雾对池仰芝和顾堂章的称呼，明白林雾也把他们当陌生人，可能对池仰芝因为师生关系，才略对池仰芝亲近些，不禁有点失落。

但他没能失落太长时间，因为薄屿庭已催促道：“顾承柏，你话别说一半，快说清楚。”

被打断伤怀的顾承柏没好气的看他：“急什么，总得让我从头说起。”

目光回到林雾身上，顾承柏眸光柔和下来。

他温声细语的说：“遇到仇家的说法，是顾家故意对外放出的。你查的也没错，当时我们确实不知道妈去了北城。我记得那时妈坏了你，已经快要足月了，但有一天，她突然说学校有个项目需要她去几天。”

“妈对学术有多执着，你也知道。见妈坚持要去，爸只好答应，想跟去照顾妈。可妈坚决不同意。那时妈在孕期情绪不稳定，爸怕她生气动了胎气，只能应下雇保姆又拜托学校同事照顾好妈。可我们没想到，妈没有去学校，而是去了北城。”

“这是爸实在不放心妈，偷偷去看望妈才知道的，但妈在北城的行踪，怎么也找不到，他便立即赶去了北城。可妈已经出事了。他接到妈的电话，人在医院难产，而且还有什么人在追杀妈。而爸终于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

顾承柏心疼的看了看林雾。

他压了压情绪，继续道：“那些人很厉害，爸当时人手不足，只能先匆忙带妈离开，几经辗转才安定下来。”

“事后爸追查，那伙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爸怎么查也查不到。还是妈产后昏迷第一次醒来时，意识不清的跟爸说了什么地下城，爸才有了头绪。”

听完，林雾和薄屿庭都颇震惊。

林雾更有些难以置信：“原来和地下城有关的……是老师？？”

顾承柏点头：“当时妈遇险难产，让爸非常震怒，有了地下城这个线索后，就一直在追查。其实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霍家人。后来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爸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忽然间有了些地下城的线索，然后告诉了小叔叔。再之后，便有了‘5?11’案。”

他又看向林雾。

“‘5?11’案发生后，我们也和其他几家一样，有想过放弃。”

“可妈说，是那个和地下城有关的人害了你，妈坚持一定要为你报仇；有时又说你根本没死，是那些人抢走了你，一定要找回你来。而且妈还说什么，如果不解决他们，我们一家人都会有危险。”

“爸这才坚持查了下去。然而顾家和薄家其实一样，耗费数年，才查到丁点霍家人的消息。但由于妈的缘故，我们的注意力只在找寻地下城上，所以对霍家人的关注不怎么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