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清去了任家，任轩正在绑这打猎要用的东西。

他从小就跟着他爹一起打猎，这些东西他都熟。

只是这绑的什么玩意，七扭八扭的。

“任轩哥。”

“清清，你咋来了？”

任轩看到澄清清，连忙起身笑道。

兄妹俩之前没什么交集，但是自从过年后两人在一起玩之后，就变得有话多了。

澄清清轻车熟路地就去拉任轩的胳膊，“我爹留二姑在家吃的，我爹让我来喊你一起去家里吃饭，走吧！”

澄清清说着就拉着任轩往门外走，弄得任轩门都来不及关的跟了上去。

“清清你等等，我门还没锁呢？”任轩道。

“你家也没值钱的东西，有必要锁门吗？快点，我还要回家看书呢？”

澄清清拉着任轩，一个劲地就是跑。

马上他们就要搬到镇上去了。

到时候刚去，这镇上的许多东西她爹娘还都不熟悉，她要带着爹娘在镇上好好地逛逛。

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

而且她爹也说了，等到了镇上就给她报名去学院。

她一手烂字，再加上这里都是文言文的教育，咬文嚼字的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摸索。

每天都是争分夺秒，她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

任轩听说过妹妹要去学院的事，但是没想到妹妹会这么上心。

而且他也没听说谁家的女儿还去书院读书的。

这一年的学费都要二两银子，这要是男孩子还好，以后考取功名，可是一个女子……

就是纯正的浪费银子。

任轩眉角都皱得打折了，澄清清还在拉着他跑。

路上碰到要上山烧纸的牛婶一家，看到两人，软声地让两人跑慢点别摔着了。

澄清清嘴里答应，脚下却没有半点犹豫，继续向着家里跑去。

“这清清这段时日瘦了不少，年前在老五家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清清模样也比之前好看多了，长开了不少。”

牛叔提着一篮子祭品，拉着文桃，走过田埂。

“可不是，这女孩子长大了就是一天一个变化，之前傻乎乎的跟着她娘，现在这人不傻了，整天乐呵呵的，人也比之前白了一点，杨氏生的俊俏，这生出来的闺女肯定也不会差。”

牛婶提着一篮子烧纸，跟在牛叔身后说道。

“是呀！”牛叔拿着砍刀将前面封着路的积雪挥开，踩了过去，“老五家现在还在镇上做生意，以前都说咱家好，在镇上做买卖，怕是以后这村子里都要说老五家好了。”

“就不说别的，就老五他们能搬到镇上去，都是咱村第一个，还有那生意，我之前拉牛车的时候从那边过去，我可是亲眼看见老五家生意好得不得了，连带着言瘸子父子俩也跟着发财了，你说当初老五干啥没叫咱去，咱要是去了，也没他言瘸子……”

“你也别念叨了。”牛婶打断牛叔的埋怨。

她虽然也想过，当初他们家跟老五家还是亲家。

可是这好事老五却被没想着他们，都便宜给了言家。

可在转念一想，这门婚事不也是他们牛家先拒绝的。

老五一家没有因此不跟他们联系，就已经够好了。

他们居然还想着，拉一把。

“这事要怪就怪咱家没有这个福气，反正开春了，你就好好的在村子里给人拉田，我去镇上看看谁家需要洗衣服啥的，我去给人洗洗，家里还有点积蓄，先将文锦送进学院再说。”

两人说着到了牛家的墓地。

埋着的是牛叔的爹娘，他们一家也是从远处搬来的。

没多久牛家爹娘就没了，牛婶嫁过来的时候，牛叔家就他一个。

牛叔能吃苦，啥都能干。

就用着爹娘给他留下的牛车，在镇上干着拉货的买卖。

这些年如此，这日子也是过得舒坦。

只是没想到这好日子眼看就要延续下去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牛叔没了收入，这一家的顶梁柱也就没了。

牛文锦跟着爹娘身后一言不发。

听着爹娘因为他的事发愁，也忍不住地跟着皱起眉头。

他不是没想过留在家里帮忙做事，只是每一次说的时候，都被爹娘给骂了回去。

跟他说他这辈子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的读书，挣钱的事他们来。

只是读书这么多年，他也只是一个秀才郎。

想要再进一步，不是差钱就是差了一点出身。

他已经累了。

如今听到一辈子没做事的娘要去镇上给人洗衣服，心里更是不是滋味。

“等过两日，我也能去问问清清家缺人不，我去帮五婶炸丸子，也能挣点钱给哥哥读书。”

文桃在牛婶他们身后说着。

牛婶转头看向闺女，才十岁的闺女，心中不忍。

可现在也是困难的时候，哽咽在胸口处，伸手摸着闺女的脸，牛婶哽咽道：“辛苦我的文桃了，等爹娘找到好活了，你就回来。”

“嗯。”

牛文锦瞪着娘，娘这意思就是同意了妹妹去做事。

明明妹妹才十岁……

“娘，我可以去挣钱，我……”

“你给我闭嘴。”

牛婶瞪着儿子，一把压着他在牛叔爹娘的墓前跪下，“你现在要的就是好好地读书，争取考取一个功名，让我们老牛家红灯笼高挂，挣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跟你爹亏欠你妹妹的我们会想办法补上，但用不上你。”

“从今往后我不允许在你的嘴里再听到挣钱两个字，你今个就对着你爷奶的坟墓发誓，发誓你以后都不再说这样的话，发誓你会考取一个功名，你发誓不会让我跟你爹还有你妹妹失望！”

牛文锦跪在地上，被牛婶按压得跪在地上。

看着眼前被白雪覆盖的两块墓碑。

再也控制不住地眼泪落下，举起的手，“我发誓，我一定会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我一定会孝敬父母照顾妹妹，不让任何人为我失望，我发誓再也不在家提及钱财有关的任何事情，我会好好读书寻一个出路。”

牛文锦的誓言，就像是那天的雪一样，飘得可怕。

他知道，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

只有他的努力，才能改变这一切。

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