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汐当初可是拿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我牧家送他们出国的，她自己不知死活拿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威胁我，

想捞出利之昭，我那侄子心软帮了她，现在你们在国外遇害又来倒打一耙追究牧家的责任，会不会吃相太难看？”

牧逸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心领神会，他私底下老爷子追究多少都可以，但是对外的时候，牧家的颜面不能丢，更何况看老爷子的状态，牧云祁是没有完全告知的，他还能再赌一赌。

“牧二爷意思是我利家还要感谢你们了？我的儿子被你和老三联合算计至此。”

“慢着，就凭利之昭，还不配我和我弟弟联合算计，利老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吧，我们还要过节。”

牧逸的一双眼睨着坐在椅子上的利雄，丝毫不惧半分，他站在那里却不卑不亢，甚至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利家追究也该是去英伦三岛找凶手，若是一直咬着我牧家不放，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最近利家不是也在竞标红山的那块地皮吗？我不介意也去争一争。”

“你！咳咳咳……”利雄一句话没说上来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牧逸就这么半分面子都不给，直接让他难堪。

“我利家虽不如你们牧家如日中天，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欺人太甚，就不怕我和你鱼死网破吗？”

“利老言重了，我从来没有欺你半分，您这么上门冤枉人，污蔑我牧家门楣我都没有追究，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

牧逸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何况利之昭的事情从头到尾他没有一处是自己动手的，谈何追究他。

江雨汐的孩子是徐杰和龙猫做的，利之昭是奥古斯特杀的，他从始至终是局外人，怎么能扯到他的头上。

利雄被气得差点吐血，最后被牧家送回，半点脾气都没有。

牧冠卿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天下了一半的棋盘不语，牧逸就那样还在原地定定的站着，老爷子不发话他哪敢动半分。

父子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大概有二十分钟，牧逸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僵硬发麻，老爷子终于开口。

“我就问你一句，和你有没有关系？”手里把玩着一颗黑子，一双浑浊的眼睛没有去和牧逸对视。

牧逸知道，老爷子定是猜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认下，怕是他真的会被查个底朝天，万一查到他和老三的事情，那就不是一个利家可以平息的了。

“有。”牧逸没有解释，只是回答了那个问题。

“阿祁在英伦三岛遇险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牧老爷子这次终于抬头看牧逸，害外面的人他可以考虑听他解释，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你不害别人就是别人来害你了。

但是无论如何，对自家人下手，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三哥不是在”那边吗？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拿起盛放棋子的棋奁直接砸向了牧逸，怒声道，“说！”

牧逸被砸得腿上一阵剧痛，原本就站麻的腿现在还被这么砸了一下，瞬间疼的他表情扭曲。

“有。”牧逸眉头拧作一团，想要去揉自己的腿却是不敢弯腰。

“老二，从小我就教导你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你也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你也为人父母了，可还是这般糊涂。”

牧冠卿一双苍老的手攥得紧紧的，可已然不似年轻时那般有力。

“我教你们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牧冠卿这句话问出来牧逸有些摸不着头脑，教过的东西多了，老爷子这么突然一问问的是什么。

“爸，我知道自己从来不合您的心思，比不上大哥长子的身份，也比不过三弟的聪明，不如四弟那般出世，更不如小妹有心性，但您不也从来都没有偏袒过我吗？”

是啊，家里孩子多了，最中间的那个肯定就是最不受宠的，但是他不仅是中间的，还是最平庸的。

“还不够偏袒你？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干的事情？老三之所以能在老大之后执掌大权，是因为他足够心狠，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会做绝，这是你们其他四人都比不过的地方，你的那些小聪明够用多久？”

牧逸站在那里低着头，眉目间都是颓然，他似是在回忆着自己从小就和老三被放在一起对比，但是每次都没有占过上风。

“我原以为你只是好胜些，想着你从小沉静内敛，不用我太操心，但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牧老爷子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

“我问你，兄弟不和，交友无益，可还记得下一句是什么？”

老爷子气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抬头凝着不远处的牧逸。

牧逸来不及思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答，“行止不端，读书无益；作事乖张，聪明无益；心高气傲，博学无益；时运不济，妄求无益；妄取人财，布施无益；不惜元气，医药无益；淫恶肆欲，阴骘无益。”

这《十无益格言》在他们兄弟几人孩童时期就被要求抄写过无数次，即使是时隔了几十年牧逸也依旧记得清楚。

老爷子的神情缓和了些，不说话，留给牧逸思考的时间。

几分钟过后，牧逸抬头看向老爷子，“爸，我知道了，事情我会处理好。让您动怒了。”

“去吧，我累了。”

家族的兴旺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到的，是要事事小心，人人尽心才能让家族延绵下去的。

牧家能够延续下来不仅靠经商头脑和惊人的魄力，自家家里斗得不可开交但是对外却是一致的。

晚上的一个插曲让家宴延迟了半个多小时，虽然听着吓人，可终究还是没能溅起什么水花。

牧景涵原本期待的好戏也并没有上演，想着利家会把江雨汐带过来大闹一场，结果连牧谨方和牧逸的皮毛都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