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几个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目光落在了苏忆秋身上，被甩开的手还在半空中顿着，苏忆秋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个小丑一样，周围的那些声音都变成了是对她的嘲笑。

“大嫂，大哥想出去就出去呗，拦着反而是你自己心里难受。”二弟妹又一次出口打趣。

苏忆秋也站起身来迅速往外跟去，穿着高跟鞋也不妨碍她现在健步如飞，她今天必须要把他叫回来。

牧随已经走出了前厅，到了通向大门的那条路，手里还拿着一瓶酒。苏忆秋喊道，“牧随，你要去哪？”她很久没有直呼姓名地叫过他了，今天这么一叫心里反而有些打鼓，不自在。

牧随闻声回头，“有事？”他今天在里面吃这两顿饭就已经是给了家里所有人面子了，何必再来烦扰他。

“你不能走。”苏忆秋跟上前，看着牧随手里的那瓶酒，声音都有些颤抖。

牧随眼里的眸色暗了暗，转身就要继续往外走，不愿搭理苏忆秋这样的无理取闹。不料手臂上却一紧，被苏忆秋两只手死死地拽住。

“你又要去看她吗？”苏忆秋知道那个答案，但是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他，这么多年来他时不时就要去看那个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

“放开。”牧随的嗓音凉凉，冷漠的不像是在和自家人说话，甚至都不如陌生人。

“能不能今天不去，我求求你。”今天这样的大节日，亲戚那么多都在，现在在饭桌上或许就已经把她当做谈资来取笑了。

祁老太太今天中午对她的羞辱，刚刚二弟妹和牧迦对她的冷嘲热讽，再加上牧云祁谈了女朋友，并没有搭理她安排的苏渺渺，这桩桩件件都让她掉尽脸面。

“苏忆秋，你不要僭越。做好你该做的。”牧随甚至不想去触碰她一下，眼神里的厌烦毫不掩饰。

“我是你的妻子，我难道连这件事都不能做主吗？”苏忆秋眼里热热的，感觉自己就要忍不住了，拉着人的一双手有些颤抖。

这夏末的夜怎么比寒冬时分还要冷，苏忆秋感觉自己此时仿佛掉入了冰窟一般，濒临冻死。

“你的一厢情愿就不要拿出来说事了。放开我，我不想让你难堪。”牧随的话彻底让苏忆秋寒心，他真的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阿随，我求求你，能不能先度过今天，你不听老二和小五是怎么看我的吗？你非要让我这么没有尊严吗？”苏忆秋已经是一番恳求的语气了，眼泪倏地滑落，在院子里灯笼的映衬下让人心生怜悯。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他今天一定要走，谁都拦不住，何况是区区一个苏忆秋，以何身份来阻拦他，凭什么阻拦他，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放！牧随，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你非要在这么全家团圆的日子去上坟吗？她嫁给过你，我也嫁给你了！你怎么就不愿意看看我呢？呵，带着她爱喝的桃花酿，可惜她喝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忆秋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最后笑得让人毛骨悚然，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牧随眼神中覆上了一层危险，手臂狠狠的用力将苏忆秋一把推开，苏忆秋踩着高跟鞋，地上的青砖衔接处并不是特别平整，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苏忆秋吃痛喊了一声，仰头看向牧随，居高临下的高大身影，那双凌冽的眼神，此刻在夜里显得像是索命的鬼魅一般。

“明天我会让苏家派人来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吧。”牧随用手掸了掸方才被她拽过的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几位佣人等着牧随走出大门后才从后边出来，扶起了苏忆秋，“大太太，去清洗一下伤口吧，膝盖和手掌破了。”

苏忆秋脸上的泪痕明显，却是再也流不出眼泪了，身上的疼痛仿佛时刻在提醒她刚才的事情，提醒着她再怎么都争不过那个死了的人，她嫁进来二十多年了，牧随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一次。

可她就是不愿放手，死也要死在牧家。

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一定会经过前厅的宴厅，方才的动静早已传到了席面上，不远处的柱子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苏忆秋瞟了一眼就知道了是谁，但还是把视线移开装作没看见。

“我自己回去，你们不用管我了。”苏忆秋把扶着自己的两位佣人打发走，自己扶着墙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