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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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将军要养病(四)
一顿饭吃完,青莲收拾了食盒交给下人送回厨房,我又陪着荣轩哥在院子里走了走,碰上了也出来遛弯的堂祖父夫妻,简单的问好,又闲聊了几句就分开了,看样子这夫妻俩是不爱社交的。
回了荣轩哥的房间,时长掌好了灯就退了出去,我以为躲过了绣花这一节,哪想没一会儿青莲就来敲门了。
开了门,青莲把绷好了的锦布、缠好了的绣线、一幅已经绣好了的样子,一股脑塞给我说:“姑娘,图样已经画好了,针线也给姑娘备好了,姑娘看着绣吧。”说完就走了,这哪里是我的大丫鬟,这分明就是尊姐的架式啊。
荣轩哥在榻上笑呵呵的问我:“你之前绣过什么?”
我白他一眼实话实说:“什么都没绣成过。”
他笑得更欢了:“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绣的鸳鸯是什么样子的了。”
我抱着一笸箩东西回到榻边,郁闷得不想说话,祖母教我好多回,每回都是绣了个四不像,这不是成心让我出丑吗?这就是现世报啊。
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好拿起绣线对着样子找颜色,找到母鸳鸯身上用色最多的棕色线,挑出线头咬断一截,穿好针,拿起绷子,深吸一口气,一针下去。
“啊!”我叫出声,抽出垫在绷子下的手,食指上小小一颗血珠,红艳艳的结束了我的第一针,我举着手指就往嘴里送,还没进嘴就被荣轩哥捉住,拉过去送进了他的嘴里,他含住我的手指,轻轻吮吸,软软的舌头温热的舔舐我的指尖,我忘了呼吸,直到他把我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轻轻吹着,我才吸了一口气。
我跟他说:“没那么疼,你看都不流血了,绣花被扎到很正常的。”
他轻笑出声:“第一针就被扎出血的也不多见吧?”
我强词夺理道:“你又没见过姑娘绣花,难不成,你见过很多?”
他放下我的手,把我手里的绣花绷子拿过去放在旁边,熟练的把针一别固定在锦布上,然后跟我说:“姑娘绣花到是见过几个,都是母亲的丫鬟,母亲也不会绣,并且理直气壮的说练武的都不会绣花,所以让小时候的我和大哥学着绣,想证明一下,没想到我和大哥绣得都比她好。”
想起那位不着调的母亲,我不禁莞尔,这倒是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那你和你大哥都会绣花了?”我好奇的问。
“会一些,但没绣过鸳鸯。”他说。
“那你绣过什么?”我问。
“四季花卉,虫草鱼鸟。”他说。
“都能绣好?我是说,都能绣什么像什么?”我问。
“差不多吧,大哥绣得比我好,有一幅他绣的山水图现在还挂在父亲的书房。”他说。
“你们真的是,文武双全就算了,连女红都做得这么好,还让不让人活啊!”我懊恼的说。
“所以你要是不想绣,我来绣吧,不让她们看见,等绣完了拿给她们看,就说是你绣的。”他诱惑我。
这也行?可是这样骗她们好吗?
“那要是她们不信,让我再绣一幅,你又不在,我不就露馅了?”我说。
“那你就说:‘绣一幅证明一下我的实力,我又不爱绣花,就这样吧’。”他学着我的口气说。
“这到是像母亲说的话。”我捂着嘴笑道。
“这就是母亲曾经说的话,拿着我绣的虫草帕子跟父亲说的。不拿大哥绣的,是因为他绣得太好了。”他说完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你绣?”我没禁得住他的诱惑。
“好,你帮我配色、取线,帮我穿针,我来绣。”他欣然同意。
于是灯下,一位七尺壮硕男儿手持绣绷,一针一线的开始绣花,这场景出奇的好笑,也出奇的温馨。
直到时长来敲门送药,我接过绣绷拿着去开门,就好像是我一直在绣着花。
接过时长递过来的药碗,时长从外面关上了门,我回到榻边,很顺手的把绷子交给他,又很顺手的拿起碗里的木勺,舀药、吹凉、喂药。
等药喂完了,我取了水给他漱口,扶他躺下,他又拉着我不想让我走,我许诺了明晚开始陪他,这才乖乖闭眼休息。
我在暖炉里又添了些炭,调好风门,点好灯笼,帮他吹熄了屋里的灯,这才轻轻退出他的房间。
提着灯笼往自己的房间走着,心里想起在广汉的那晚,其实大可不必那么伤心了,这个男人很好,是真的要娶我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安心的交给他了?
回到房间,菱角一脸不可思议,青莲面无波澜,我问她俩:“你们这是怎么了?”
菱角说:“刚才青莲姐姐让我给姑娘铺床,我以为姑娘今晚不回来了,还跟她打赌呢,这就赌输了。”
我笑着问:“赌了什么?”
青莲说:“必须绣好一幅鸳鸯图给姑娘做嫁妆。”
我笑得更厉害了:“你这不是要难为死她,不如改做她自己的嫁妆吧。”
青莲想想说:“这样也行,不然给姑娘还真保不住要丢人丢出府呢。”
菱角气得咬牙:“你们别看不起我,给我自己绣就给我自己绣,反正时候多着呢,我慢慢来,总能绣好的。”
我和青莲互看一眼,都是一个想法:时候多不了多久了。
我们三个又说笑了一阵,菱角打了水,我洗漱完,自己脱衣上了榻,估计接下来的数天,这里就要空空如也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荣轩哥房里帮他换药,这回用酒冲洗的时间更长,因为要把残留的草药都冲干净,他一直咬着牙,一声没哼,一身的肌肉都拧出了形,显得格外精壮。
冲完药,他又是一身的汗,我洗净布巾帮他擦干净,扶到榻上让他坐好,接过捣好的草药帮他敷上,再帮他把布巾绑好,看着他满头的汗,又帮他擦了遍脸和上身。
时长和青莲把用过的东西收拾出屋,下人就带着疾医到了,一进屋便问:“这屋里怎么这么大酒味?”接着他就看到屋里那好几大坛的酒:“这伤还没好,可不能喝酒啊,还准备这么多!”
我笑笑跟疾医说:“这不是拿来喝的,是给公子冲洗伤口的,刚刚清理完敷好药,您就进来了。”
疾医放下医箱松口气说:“是这样啊,用酒冲洗伤口是会好一些,可是一般人受不了,公子真不愧是武将啊。”
我问疾医:“您怎知公子是武将的?”
疾医笑笑说:“公子这伤是枪伤,一般人哪会有,一看便知了。”
荣轩哥点点头说:“确实为金枪所伤,疾医见多识广。”
疾医说:“算不得,算不得,这里不是边塞,很久没打过仗了,顶多是马匪、山匪闹一闹,这种伤见是见过,但也不常见了。”
荣轩哥的正义感又来了,问疾医:“这里还会有马匪、山匪出没?”
疾医说:“偶尔会有,但这边的郡首、县今还都是尽职尽责的,一般都会及时清剿。”
荣轩哥听完点点头,伸出手让疾医诊脉,疾医诊完说:“算是见好了,但不可松懈,内服外敷的药都不可断。”
荣轩哥问:“伤口没有脓血之后,就可以用生肌的药了吗?”
疾医摇摇头说:“这血流全身,脓毒还是要清干净的好,免得留下病根,公子切莫着急,我之后隔天会来给公子诊脉,什么时候给公子换方子了,什么时候公子就可以换药了。”
荣轩哥颔首以谢,我让青莲送疾医出去,眼神示意了一下,青莲从怀里掏出一小兜钱交给疾医,疾医高兴的接了,谢了诊金退了出去。
时长端了汤药进来,递给我之后和青莲一起往外退,青莲临出门跟我说了一声:“老夫人和大人、夫人他们已经出门了,让我跟姑娘说一声,好好照顾常二公子,我和菱角就在咱们屋里不过来了,有事让时长叫我们吧。”
我点点头,看了眼时长跟青莲说:“青莲姐姐这两天也累了,别让菱角绣花了,让她多跑跑,你多休息吧。”
青莲笑笑应下,和时长一起退了出去。
我回头冲荣轩哥挤挤眼说:“这安排可以吧,时长以后可要谢谢我啊。”
荣轩哥说:“他必然是要谢你的,就是这小子脸皮太薄,太容易害羞,菱角又没开窍,有这小子追的了。”
我问:“那你怎么不教教他?”
荣轩哥说:“这种事,各人有各法,我怎么教他,自己悟去吧。”
我说着话,手里一直搅着碗里的药,试了试温度可以入口了,直接举到他嘴边说:“可以喝了,一勺一勺的反而更苦,你一口气喝了吧。”
荣轩哥就着我举的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药,叹口气跟我说:“唉,祖母出门玩去了,我这待遇也下降了,都不管喂了。”
我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说:“那也没让你拿着碗自己喝,既然你这么说了,下次自己端着碗喝药喝汤吧。”
荣轩哥妥协道:“好心儿,下次还是你端着吧,我这左手一动肩伤就会疼。”
我看看他的右手说:“这只是好的,没事,可以用。”
荣轩哥立马用右手握住我的右手说:“不行啊,这右手得拉住我的心儿,万一跑了,可不好追啊。”
我放下手里的碗去揪他的耳朵,一边揪一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了。”
荣轩哥说:“不敢,不敢,夫人不让说,我就不说了。”
我手上加重力道揪了一下,佯装生气的说:“你还说!”
荣轩哥握着我右手同时,把我的左手从他耳朵上抓下来说:“不说了,不说了,心儿帮我穿针引线吧,我要开始绣花了,不然这几天可绣不完一对鸳鸯,这没准还是你的嫁妆呢。”
我脸一红,从他手里抽回我的手,取过笸箩交给他,绷子上面别着昨天没绣完的针。
我坐在榻边看他熟练的绣着,小小的针上下翻飞。我看针上的线不多了,从笸箩找出那卷丝线,截了一段举着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