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本书由番茄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7章 报考“特岗”
第二天的第一站就是刘家沟,老支书专门邀的,他想让秦大夫给看看孙子还有没有康复的希望。秦大夫看了后告诉他,植物人能康复的最佳时期就是病后一年,一定不要放弃,要坚持给他讲故事,逗他玩,说不准哪天奇迹就出现了。
老支书知道秦大夫在安慰、鼓励他,但他还是万分感激,拉着秦大夫的手眼泪横流。这个刘家沟最要强的人平时直着腰、板着脸,将拐杖敲得邦邦响。在家里,他是男人、爷爷,需要撑起家庭的天;在村里,他是支书、长辈,有威严、受敬重,端着架子还死撑面子;在医生面前,他就是一位渴望倾诉与帮助的老人,可以痛痛快快地流一次泪。
秦大夫握着他颤抖的手,叮嘱,“刘支书,记住我的电话了吧?”“记住了,秦大夫,你都给我写纸上了。”“不要丢了,有什么疑问,随时打电话,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秦大夫,谢谢,谢谢!”老支书擦了把泪又说:“看我老拉着你,耽误了你工作。走,我带你去给有文媳妇儿看看脚,他昨天有事没去学校。”
刘有文已迎出来,带着医生们向他家走去。秦大夫看后说,没事了,放开拐走吧,锻炼四五天就好了,不耽误秋收。
有文一听这话,笑嘻嘻地直给医生递“紫云”。秦大夫说不抽,他还是使劲儿递。老支书说:“有文,大夫不抽烟,给弄些吃的,去把树顶上的大黄杏儿摘两盆。”“对,对,老支书,你让医生等等,我上树去摘,摘的好吃。”
刘有文提着两袋杏儿出来,司机已发动车,他急忙顺窗口填到车轿里。
车旁秦大夫安顿秦露既然下来了就安心工作,这时文彬才知道,秦大夫是秦露的二叔。秦露玩得够深沉,一路竟没透半点口风。
车着急地走了,还要去其他村体检,留下了韩少波、秦露。二人看着深沟高坡,心灰得像两边的土梁,还夹杂着丝丝沮丧与难过。跟着王文彬回到工作站,没有了出发前的一点激情,蔫在椅子上像一团软糕,似乎不打算再起来。
王文彬早猜到他们会这样,也清楚过段时间会自然好起来,所以并没安慰他们,而是想如何安顿他们?没队员时想要人,真来了,面临各种困难,吃,好说,大不过三个人轮着做,没经费专门雇做饭师傅;住,韩老师可以跟他在工作站,秦老师去谁家呢?
他跟老支书商量,老支书说,只能再求刘大爷,他家的西屋只住着他女儿,以前基本不在,现在毕业回来了,女儿不知愿意跟一位陌生的女老师一起住吗?
刘大爷不敢做主,让老支书打电话。电话接通,老支书问:“闺女,还在你朋友家?”“嗯,叔,有什么事?”“上边配了一位女老师来咱们村扶贫,想安排跟你住,看你愿意不?”“多大了?”“三十大几,四十出头哇。”“行了,您让她先住下,我过几天回去。”
刘大爷一听女儿同意了,高兴得眉开眼笑,像又得了一位女儿,忙着安排刘大娘去找新被子。秦露说,不用,她带着。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帮秦露把东西拿到刘大爷家。
秦露看到给她安排的屋子,虽然从外边看不入眼,但里边收拾得整洁干净,关键后炕摆着一架一架的书,让小屋充满了书香气息。她皱着的眉总算有了一丝舒展,问:“大爷,您女儿在哪儿念呢?”“大同大学,毕业了,这两天报什么‘特岗’考试。”“为什么再不念呢?”“大学生了还念甚,找个工作结婚哇。”秦露没再问,随手翻开一本书,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笔记,想起自己考研时的情景,不也是这样吗?这肯定是位勤奋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呢?她有些期待。
刘映雪正在陈梦家, 三天里,她极力劝说陈梦一起报考“特岗教师”。陈梦始终不为所动,坚持非公务员不考。没办法,刘映雪只有自己先报,不然没时间了,明晚十二点网站就关闭了。
“特岗”即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校特色岗位计划,是2006年国家面向西部“两基”攻坚县以下义务教育学校启动的一项政策,在全国范围内招聘高校毕业生到相对落后的农村中小学任教。绥北县2009年开始招聘第一批特岗教师,对当地教育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所以8年来一直坚持招聘,充实到各乡镇中心校及教学点,逐步推进教育均衡。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学历高、干劲高,到了农村学校,深受学生、家长的喜爱与好评。
刘映雪不明白,陈梦怎么就不愿意呢?
映雪是这样想的,先考上“特岗”,边工作边考研,否则去哪儿筹措考研的钱呢?再说,父母培养了她十多年,她也应该回到他们身边尽尽孝,还能回报母校,一举两得。还有“一得”,是她的小心思,她想离王文彬近点儿再近点儿,每次与父母视频,接通的第一瞬不是父亲的慈祥也不是母亲的迫不及待,而是王文彬认真调试的表情,那表情专注会神,深怕信号不稳影响视频质量,所以每次都要用一定时间找到最合适的位置、调到最合适的角度,次数多了,映雪好像很喜欢静静地看他忙碌的样子,同时有意无意地开始关注文彬的微信,发现他多分享关于诗歌赏析、朗诵的文章、小视频等。
想不到“八零”后还有喜欢诗歌的。她有点好奇,于是给他发几句问候语或几个淘气的表情符,然后邀请他与自己瞎诌诗,诌着诌着有点上瘾,不时想发一句“在哪儿呢?”或“干嘛呢?”问问文彬,而且有了想见见他的冲动,虽然她极力控制自己,但每做一件事不由自主地便将文彬的因素考虑了进去,如报考“特岗”。
听说女儿最终决定报考沙梁联校的“特岗”,刘大爷高兴得从家里踱到院中,又从院中走回家里,不知想干啥,跟谁念叨念叨呢?对,去跟小王说,小王是读书人。刘大爷想听听小王的看法。
来到半坡上的扶贫工作站。门敞着,却不见人,两只毛绒绒的小鸡在地下叽叽喳喳乱窜,显然是误撞了进来,只听见母鸡在隔壁的院子里咕咕咕地叫,两个小绒球更着急地找不着门了。
刘大爷帮助两只小家伙找到门,坐在小王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所谓沙发,其实是村委用退的一张长条椅上放了三个座垫。坐上去,长椅吱吱扭扭地响,但异常坚强。三个垫子缝制得很精致,是银娥在家养病期间,没事闷得慌,找来一些旧布料缝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正方形拼接得花花绿绿,倒也好看。
文彬进门见刘大爷在椅子上打盹儿,以为刘大爷像往常一般没什么事,只是来坐一坐。韩老师、秦老师也不在,有点不高兴。
刘大爷听到脚步声,睁开眯盹的双眼见是文彬,说:“小王,大爷跟你说件事——”“什么事?刘大爷,遇到什么难事了?”“不是难事,是喜事,映雪要考咱们乡联校的‘特岗’了!”“好事呀,”小王高兴地说,“这样离您跟大娘近,能经常回来看你们,也不枉你们培养她一回。”“小王,你觉得映雪能考上吗?”“我觉得能,今年县里准备招聘55名,是近年来招的最多的一次,而报名人数跟去年差不多,这样入选的比率就大了。映雪又是毕业第一年参考,比往届毕业生占优势。我听说映雪还在考研,知识功底扎实。所以,大爷放心,您就静候佳音吧!”“还早,这两天报名,考试在八月五号。”“下边信号不好,这儿还算稳定,让她来这儿报吧!”“不用了,她去城里同学家,说,想一起报。”
“你刚才去哪儿了?”刘大爷说完女儿的事,才想起问小王的行止。“我去了趟刘蛮小家。”“去他家做甚了,还嫌不给你添乱!”“听说昨天刘蛮小又打全喜了,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用看,又是嫌全喜不好好放羊。蛮小再有甚能耐,就知道让娃娃替他做营生,做着还嫌慢了,要我说,全喜这孩子够不错了,家里地里的活儿哪一样不干,还要咋了?是蛮小自己太懒。”“这次是因为全喜放羊时,一脚踢在母羊肚子上,把羊羔赐落了。”“该,让他总逼着孩子去放羊。”“我也看出来了,全喜是故意的,嫌蛮小不让他去玩。”“就是,毕竟十三四的孩子,需要耍会儿。话说回来,全喜也太贪耍,书都不正经念。”
“刘大爷,您说全喜为什么不爱念书?”小王顺着问。“为甚?不为甚。他老子就不爱念,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点不假。”“蛮小念在几年级?”“好像是三年级,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共也没念几天。”“刘大爷,我不同意您上边说的,全喜不念书根本不是遗传,而是太贪玩,避重就轻。上学时,宁放羊不念书;放假了,宁耍不放羊。”“这也是蛮小惯下的,小时候,不知道约束管教,就知道撑腰鼓动,现在自己也管不下了!像他这样,以后,全喜打他的日子都有。也对,他就打过他老子。”“刘大爷,我是想劝全喜下学期完完整整念,念书哪有上一周不上一周的?”“小王,你又心血来潮,这是人家的家事,还用你操心?”刘大爷说着愤愤地离开了。
刘孝先也是位脾气耿直的犟老头,虽说蛮小是他远房大哥的儿子,但他很瞧不起这个本家侄儿,说话也不留一点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