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七月的夜里，带着凉意。

万曜岸站在落地窗前，仅腰间围着一层薄毯点了支烟。

以前的万曜岸烟瘾很大，这几年他大多时候都是点着烟，等它自己燃尽熄灭。

猩红的火光在月色中若隐若现，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

陆煜醒来的时候万曜岸已经不见了，他给自己发了短信说上班去了。

看着自己身上随处可见的红痕，陆煜对着镜子拍了张自拍发到万曜岸的微信上

[禽兽]

万曜岸没有回消息，估计在开会。

陆煜拿着平板翻开最近的新剧，难得的休息时光，就应该躺在家晒太阳。

拿了外卖，陆煜盘腿坐在地毯上，安安凑过来扒拉外卖盒子，想尝尝味道，被陆煜轻拍头赶了下去。

平板上放着的剧是新上映的古装剧，女二居然是田恬演的，她古装和现代装完全就是两个人，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

陆煜边吃边看了两集，吃完结束安安已经跑到猫窝那儿跟稳稳睡在一起了。

另外一边，万曜岸开完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陆煜发来的照片，照片上少年的肌肤光滑，上面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眼。

他轻笑一声，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醒了？”

“嗯，醒来发现某人的作案证据。”少年干净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是我不对。”

“当然是你的不对，那就晚上请我吃饭补偿我吧。”少年抱着手机在客厅里慢悠悠转着圈。

“今晚不行，有点事，明晚请你吃大餐。”万曜岸看了眼行程，今天要去处理一件重要的事。

“好吧，那今晚早点回来。”

万曜岸想说肯定早不了，今晚他都不一定能回去，但还是犹豫了两秒，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万曜岸脸上的温柔散去，查看了一些资料过后，让秘书备车去一趟警局。

“嗨我都叫你少来，你咋又来了？”王局长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念叨道，“昨儿送来那个问了，他只是底下的小喽啰，哪儿懂什么。”

万曜岸一边往里走一边不经意地问：“顾家那小子最近是不是得罪谁了？”

“这儿北城，除了万家，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顾家啊？”王局长给旁的警员使了个眼色，“抓来那小子就说自己是看不惯他才下手的，你说顾家那孩子过家家还好，这扯上违禁品，我们也保不了。”

万曜岸抿抿嘴，停住了脚步。

王局长没注意，撞在他背上，这才抬头望他：“怎么了？”

“我听说那边有动静了。”

“哪……啊，你知道了，是，鹰有动静了，国家已经派人去监视了，你可别轻举妄动。”

鹰。只是一个代号，它所代表的是缅北的违禁品经销商，他们贩卖各种各样的违禁物，甚至是人口买卖。

六年前的灭鹰计划失败，虽然国内那只小队全军覆没，但对方也深受打击，变得更加谨慎。

如今，老鹰探头了。

万曜岸眼底一片晦色，他摇摇头，只是问道：“小煜的安全国家能保证吗？”

“你要相信夏国的安保系统。”王局长语重心长地说。

万曜岸没有多说，看了审讯的记录过后，就离开了警局。

“王局，他怎么连我们档案室什么东西放哪儿都那么清楚啊？”

“就是，一些特定的标注他居然都看得明白。”

“他该不会是我们的师兄什么的吧？”

王局长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苦笑道：“他那是误打误撞罢了。”

陆琛手底下教出来的，没一个不是全科满分的。

只可惜了陆琛，六年前的灭鹰计划，对夏国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损失。

从警局出来，万曜岸驱车来到了一处红色的小洋楼处，他一下车就有人来迎接。

“万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迎接的是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瘦瘦小小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人称鼠爷。

“如今黑市进了宝贝，都不知会我一声了。”万曜岸跟着他往里面走，鼠爷在他身后紧跟着赔笑。

“万爷您瞧您说的，这不货刚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到位嘛，今儿来您来得正好，前边儿正验货呢，您要不，瞧瞧去？”

黑市有黑市的规矩，对于那些生面孔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知晓黑市的位置。

但万爷不同，黑市一半的东西最终都落在他的手上，那些拍卖会上交易的金额，对他来讲不过是洒洒水。

在黑市，只认钱，不认权。

跟着鼠爷来到一间库房，几个小厮正在忙着搬货，看到万曜岸立刻给他问好。

万曜岸没有理会，进门便注意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看上去像是锁花的，但是里面锁了只鱼。

鱼以弧形的身姿被锁在一团树脂里，树脂底端紧贴着玻璃罩的底部，周围是一片蓝色流沙做的河流。

注意到他的目光，鼠爷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把它拿过来。

“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万爷拿回去能逗个乐也是我们的荣幸。”鼠爷把东西捧到他面前，万曜岸只是手指摆了摆，鼠爷笑着让人把它拿下去装起来。

再派人把新送来的货呈上来，是一块儿奶白色的方糖一般的东西，用金丝做的布包起来的。

万曜岸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它跟之前的神仙水神仙霜都是同样的东西，不过这成色明显比那两样纯度高得多。

“缅北的，一年就产了这么一块儿。”鼠爷满脸邪笑，拇指扣到小拇指最上面的指节“只需要这么点，就能干翻一头大象。”

“呵，胆儿挺肥。”万曜岸冷笑一声，“多少？”

“嘿嘿，做生意从来都不会亏待胆儿肥的，六百万一克。”

万曜岸眼眸半垂，他摩挲了一下手掌，轻笑出声，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缓慢抬眼，凌厉的目光看得鼠爷心头一怵。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偏偏这个人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背脊发凉。

万曜岸微微开口：“我是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