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知道你同情满春，你不想满春坐牢。

但是应允龙呢？他惹了谁？

他是无辜的，他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满春的一己私欲，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告诉我，造成应允龙变成这个模样的人是谁？

是满春！

满春害了应允龙。

你同情满春，但是谁同情应允龙？

同一件事，为什么满春值得被同情，应允龙为什么不值得被同情？

初小小沉默了。

她说不出任何一件反驳的话，因为她知道，孙警官说的是对的。

她思考太片面了，只想到了满春，却没有考虑到，还有一个应允龙。

应允龙，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所以争吵最后，初小小答应帮忙。

但是她也有一个要求，那个要求，就是要让兰明宇也付出应有的代价。

满春引诱应允龙杀人，她应该坐牢，应允龙杀了人，应该偿命。

但是兰明宇十五年前，性侵满春，也应该去坐牢。

每一个人，都应该公平对待。

孙警官答应了初小小，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是那个满意的答复是什么，孙警官一直没有告诉满春。

现在，初小小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该是孙警官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上车之后，初小小给孙警官打电话。

“喂，孙警官，我按照你说的做，已经录好视频了，你在哪里？我现在拿视频过去给你。”

孙警官说了一个地址。

初小小对卢温道：“现在去市公安局。”

卢温道：“孙警官跟你说了什么？”

初小小摇头，“什么都没说，不过，一会我们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之后，市公安局，办公室里。

初小小还有卢温坐在孙警官对面。

初小小将那个微型录像机递给了孙警官。

孙警官将录像机打开，还没开始看。

初小小道：“录像很长，不用急，一会我们走了，再慢慢看。”

孙警官看了两人一眼，放下了录像机，“看样子，你们有话想说？”

初小小道：“该你履行你的诺言了，兰明宇，你打算怎么处置？”

对于初小小问的这个问题，孙警官一点也不意外。

“兰明宇怎么处置，不是应该问我，而是问你们。”

孙警官这话一出，两人的血压瞬间飙升了。

初小小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差点拍桌子了。

“孙警官，没你这样的，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满春涉嫌引诱应允龙杀人，她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但是兰明宇呢？性侵儿童！毁了人家一辈子，他不需要被判刑吗？”

“你跟我说公平，我信了，但是现在，公平在哪里？”

孙警官示意初小小稍安勿躁。

“不要激动，我们先来分析分析，十五年前，除了满春，有谁看到了兰明宇性侵她？”

“没有吧？”

“那现场有没有留下证据呢？满春的家人，当年有没有报警？在满春的体内，有没有发现兰明宇的体液？”

“这些统统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不能听满春片面之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这些他们都知道！

卢温道：“我们还以为，没有证据，你也有办法定兰明宇的罪呢。”

孙警官苦笑道：“没有证据，怎么定罪？这又不是过家家。”

初小小咬牙道：“我不管，你承诺我的，你现在却又这样说，你让我很伤心。”

孙警官道：“我没说不给你答复啊，你就是太激动了，你至少，要让我把话说完吧？”

初小小眼睛多了一抹光彩，“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孙警官道：“只能复制对付满春的方法，想办法让兰明宇自首。”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兰明宇死不承认，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我们根本没证据！”

初小小跟卢温对视了一眼，双双叹气。

“要让兰明宇自首，恐怕比让满春自首还要难。”

孙警官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据我所知，兰明宇是一个商人，商人，最会权衡利弊。”

“他们的选择，永远是选最有利的。”

“就比如兰明宇差点被应允龙杀了，他逃回来之后，没有报警，也没有起诉应允龙，他装失忆。”

卢温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失忆是装的？就连医生都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装的。”

孙警官道：“这儿也没别的人，就我们三个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兰明宇就是装失忆的。”

“他为什么要装失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为他权衡利弊过，装失忆，能够使得他的利益最大化。”

“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很会做生意，只选最有利的。”

“同时，他也很胆小，他即便被应允龙差点杀死了，死里逃生之后，还起了跟他和解的念头。”

“说得好听点，这是大智慧，说得难听点，就是怂，胆小鬼一个！”

“你们可以依次为中心点，跟他进行一场谈判，一场交易。”

初小小道：“为什么是我们去？而不是你去？”

孙警官道：“你们比我更适合。”

又是这句话，初小小有些烦躁。

“为什么我们比你们更适合？”

孙警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服，道：“因为我的身份，很特殊，而你们将要与兰明宇进行的，是一场很特殊的谈判。”

“我这个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特殊的谈判里。”

“而你们，兰明宇对你们更熟悉，也更容易对你们露出自己的底线。”

孙警官说得头头是道，初小小放弃反抗了。

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让他们去跟兰明宇谈判，去劝他自首。

那肯定是他们去。

除非，他们不管这件事了。

但是如果不管，初小小过不了自己这关。

因为如果满春真的自首了，可以说是初小小亲手送她进监狱的。

她固然有罪，但是如果是别人送她进去的，她没什么感觉。

但是是她送进去的，而且，伤害她的人，还在外逍遥快活。

就算满春不骂她，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初小小咬咬牙，“孙警官，你神通广大，再给我支个招，怎么样，才能让兰明宇自首？”

孙警官没有回答，而是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

然后推到了初小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