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对视都不一样。

人们都说，总有一些时刻，你会无尽地接近当初的回忆，就好像只要咬牙一越，你就可以回到过去一样。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梦而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怀念我们的从前，我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有一种非常酸涩的感觉。

倒退的人生里，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刻，我是想永远留在那里的。

视频中，我和吴小楠率先进入，吴小楠手中拿着一束冰蓝玫瑰，我记得那是我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送过女生礼物，也没有给过女生惊喜。

我记得，那时吴小楠收到花的时候很淡定，我甚至自卑地认为是不是自己准备的不够好，后来吴小楠才告诉我，她只是想装矜持一会，其实相对于我的话，她更想拥抱的是我。

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直到现在我还依然记得。

画面中的吴小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老板和老板娘一起端着一块蛋糕出现。

看到这里，老板娘似乎也愣住了，这是这么多视频以来，老板头一回出现在画面里。

随即，我蹩脚地拿出手写的承诺书，然后认真地递给了吴小楠。

那个承诺书，现在还保存在我的电脑里，那些事无巨细的东西，我现在还记得。

那时的我没有任何情感经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慢慢探索的。

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跟她交往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发过一点脾气。

想起那炙热而笨拙的自己，我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

视频最后，我跟吴小楠抱在了一起。

……

看完了这个视频，我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本来美丽而绚烂的灯光，在此时此刻好像成了一把穿透过去的利剑，一点一点地穿透我们的身体。

我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随即又拿出了一颗烟，坐在我旁边的吴小楠则是淡淡的伸出了手，我递给她了一颗烟。

火光让吴小楠的轮廓变得越发清晰，我突然觉得，其实吴小楠的长相比较英气，脸部的轮廓也特别清晰，如果她是个男生，估计是个非常帅的男人。

“这视频，好久了。”老板娘率先打破了我们的沉默，随即喝了一口酒。

我和吴小楠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所以只能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你们两个刚才不还很洒脱吗？这会怎么还沉默上了。”老板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有点累了，喝酒喝的，太久不喝了，酒量倒退了。”我故意找起了借口。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们两个当时是因为什么才分开的？我记得你们两个不都拍结婚照了吗？”

吴小楠的脸上瞬间露出尴尬之色，然后说了一句

“什么婚纱照，只是艺术照而已。”

“哎呀，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两个现在不也挺好的嘛，各自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也不再像年少时那么迷茫了。”我故作洒脱地看了一眼吴小楠。

她已经不再是她了，又好像一直都是她。

“确实挺好的，我和那个人已经好多年都没有遇见过了。所以说我也挺羡慕你俩的嘛，活了大半辈子，我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爱情。有些爱情我认为开始的就不纯粹，像是酒精和寂寞的双重作用下的刻意交欢，可是却最终收获了幸福。有些爱情我认为开始的就浪漫至极，用力而坦诚，像是命中注定，又像是缘分所归，可最后却发现了那些都变成了谎言与欺骗。”

老板娘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两个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最起码能证明，你们两个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你们虽然散了，但是结束的却很坦诚。”l

老板娘的话缓解了我和吴小楠的尴尬，随即我们三个又开始喝起了酒。酒精总是能让人产生愉悦，最起码在没喝醉的时候是那样的。

我和吴小楠都不想喝太多，所以晚上十点左右便与老板娘告了别。

因为抽的烟太多，刚刚买完的两盒烟，现在却已经空了。

“用不用去帮你买两盒烟？”

“没事，我不抽了，我陪你去买吧。”吴小楠轻声说了一句，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其实我家里是有烟的，但是可能是想让吴小楠多陪我一会，所以我便进入了超市，买了两盒红塔山。

“打车送你回去吧，挺晚了。”

“散散步吧，今天有点喝多了。”

“三班酒神还能喝多啊？”我笑得打趣道。

吴小楠又笑了一下，然后回答

“只有你那么幼稚，才会想到这么雷的称呼。”

“切，你当我是真幼稚吗？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我又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就只能用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吴小楠听了我的话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情绪开口说道

“看来老板娘说的还是对的，咱们两个，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惜的。”

吴小楠的这句话让我的情绪直接被拉到了极点，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失去她的日子里我是怎么过的。

看似我堕落了整个大学时光，但是我知道，堕落只是我脆弱的保护伞，而这个保护伞会在每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瞬间破碎。

有的时候，是醉酒后醒来孤独的早餐，有的时候，是大街上手挽着手一起前行的情侣，有的时候，是街道边随便放出的一首老歌。

我释怀得很难，也很痛苦，或者说，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无论是对于谁，我都没有年少时的那种坦诚了。

我变得孤独而感伤，习惯了用大声而放肆的笑容抚慰我的伤悲。

本来就是自欺欺人。

那个困扰了我很多年，直到后来都没有勇气问出的问题。

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夜晚，在这个走过了无数次的街道上，在我们终于可以直视我们的过去时终于说出了口。

“如果我们真的都那么真诚，那么相爱的话，那么又为什么会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