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我陪你做？”

孟迟一把拉住谢亭瞳的胳膊。

谢亭瞳用力甩开：“你离我远一点！”

尽管尽力压低声音，可三人奇怪的气场还是引来了许多人的频频观望。

“阿迟，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体面。”孟知意跟上来，挡在孟迟和谢亭瞳之间。

孟迟气笑了：“你还知道体面？你不知道你和她什么身份吗？但凡要点脸，你都不会带她出来。”

孟知意同样报以笑容。

“这时候跟我谈道德，就觉得自己是要脸了？”

“你把她当成穆霂的替身的时候，你要脸了吗？”

“你强行把她拉进你的生活时，你要脸了吗？”

“你为了穆家那些人委屈她的时候，你要脸了吗？”

“你忘了她把她当成陌生人羞辱的时候，你要脸了吗？”

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孟迟的脸都黑了，可谢亭瞳听到孟知意细数自己遭受的委屈时，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想压住那汹涌的酸涩，然而却失败了。

这一刻谢亭瞳真的非常讨厌自己莫名的泪失禁，这让她看起来很懦弱。

“走吧。”

强忍着难堪，谢亭瞳扯了扯孟知意的衣服下摆。

孟迟却愤怒极了，一把揪住孟知意的衣领。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我出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你在这件事情当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你最好不要让我抓我证据，否则我一定送你进监狱！”

四目相对，眼中的战意蔓延。

在外人眼里，他们就像两只各不相让的狮子，都在伺机寻找将对方一击致命的机会。

谢亭瞳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凛意，她紧紧拉住孟知意的袖子。

“回去吧，我肚子不舒服。”

听到谢亭瞳说不舒服，两人同时松了手，转向她。

一看到谢亭瞳苍白的脸色，孟迟就忍不住紧张。

“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

孟知意却先一步拉住穆霏：“走，我带你去医院。”

谢亭瞳顺势跟着他的脚步朝前走，离开前她抬头看了孟迟一眼，但又很快收回视线。

孟迟刚想追上去，就被一个电话绊住了脚，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表情逐渐空洞了起来。

走出几步，她才开口：“孟知意，我想回家。”

“可是你......”孟知意不赞同。

“我不这样说，你们就打起来了。”谢亭瞳抽回自己的手，“孟知意，以后别这样了。”

孟知意脸色有些不好：“你是怕我打伤孟迟？”

“我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自己把你拖下了水，让你跟着我一起难堪。”

孟知意愣了，心里不知道该是难过还是高兴。

高兴的是，谢亭瞳没有讨厌他，甚至还会为他着想。

难过的是，她潜意识了还是把他当做外人，自始至终他无论怎么表现，都走不进她的心。

“谢亭瞳，也许你坏一点，我就会离得远一点了。”

这句话以开玩笑的语气讲出来，却没有活跃一点点气氛。

谢亭瞳甚至看着他的眼睛：“也许我就该这么做，孟知意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谢亭瞳转身留下孟知意走了。

孟知意不明白：“理由，给我个理由。”

“我不喜欢你。”谢亭瞳头也不回，“也不想给你任何的幻想，更不想你卷入我和孟迟这段糟糕的感情里。”

“如果你是担心给我造成麻烦，大可不必。”孟知意语气有点急，“你如果不喜欢我对你表露情感，那我们就会到朋友的位置。”

谢亭瞳叹了一口气停下来低着头：“孟知意，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你和孟迟两个人的存在，根本不会带给我平静。”

“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以前的生活里没有孟迟，也没有你。”

孟知意突然有些抓不住谢亭瞳的话，他有一瞬间的真空状态。

“你只是害怕孟迟找来对不对？那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谢亭瞳终于有了不耐烦：“孟知意，从我的生活里离开好不好？”

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不幸，我正在经历，也将会经历更多的不幸。我不能让不幸叠加在你的人生里。

如果我爱你，我就选择和你一起去消解这些苦难。

可是我不爱你，我就不能利用你，诚然你的存在让我安慰、熨贴甚至安心。

可孟知意根本听到谢亭瞳的心里话，他只看到了她的厌恶。

在他打开心扉，给她分享他的过去、他的隐秘后。

在孟迟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后，她选择了将他推远，选择了厌恶。

他又一次被放弃了。

“好。”

半晌应答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嘶哑和颤抖。

那似有若无的压抑和痛苦，准确地落在了谢亭瞳的心脏上，一刹那谢亭瞳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钻心的疼让她有一点点不可思议。

“断交前，可不可以再陪我做一件事？”

谢亭瞳知道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这一次，孟知意在前，谢亭瞳在后，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孟知意在一个糖葫芦摊子前停下。

谢亭瞳头一次见这样卖糖葫芦的，新鲜的山楂被串好，整齐地码放在白色大盒子里。

一侧的煤炉小灶上熬着亮黄色糖稀，摊主熟练地拿起一串糖葫芦搁在糖稀锅上，不断用勺子舀了糖稀浇在山楂上面。

只等山楂都挂了厚厚的糖汁儿，就被拿到另一边的竹筐里放凉。

孟知意瞧了一眼谢亭瞳，而后向摊主买了一串糖葫芦塞给谢亭瞳。

“这家糖葫芦摊子在这里十几年了，不管什么时候来，我都会来买一串。”

谢亭瞳拿着糖葫芦，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他讲。

“那时候虽然很小，但已经能体会到孤独了，你能理解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的孤独吗？”

沉甸甸的问题抛给谢亭瞳，她接也接不住，于是越发沉默了。

孟知意终于把目光从谢亭瞳身上移开了，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流露出了谢亭瞳看不懂的脆弱。

“我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串糖葫芦，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的烟火气竟然会带给我安全感。”

谢亭瞳静静注视着孟知意，手中的糖葫芦也变得沉甸甸。

“谢亭瞳，如果没有遇到孟迟，你会爱上我吗？”

孟知意收回视线和谢亭瞳平等地对视，可其中的郑重没由来地让谢亭瞳慌了神。

“我......”

“我......”

孟知意直到自己等不来她的回应了，是不知道也好，还是不忍心伤害他不回答也好。

总之，

谢亭瞳，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