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的安全许俞不担心。

这厮才是地头蛇，加之皮粗肉厚，要说能被轻易拿下，许俞是不相信的。

马不停蹄地回了赤松县，许俞直奔李员外家而去。

赤松县县衙大猫小狗两三只，平时应付县中异事已经是尽全力了，完全指望不上。

赤松县向南五十里，有一永宁城，那才是许俞的目标。

李府门房颇有眼力见，认出了这位帮了自家大忙的道长，急忙迎接出来。

“小人见过许道长，道长一路风尘而来，所为何事？”

“我家老爷不在，小的这便令人请回。”

门房一边将许俞往府中迎去，一边说道。

许俞摆手，“此来是有急事也。”

“平伐山闹鬼了，兹事体大，贫道需得往永宁请人，来贵府是为一匹快马。”

“哦！？”门房打了个激灵，“竟有此事？”

“道长莫急，府中快马有的是。”

“小的便给道长一辆马车，安排驾马好手送道长前去。”

门房快声道，“此乃随手之劳，能帮道长，想来老爷回时也不会责怪我擅作主张！”

许俞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己少骑马，骑术不精，也就默认了门房的做法。

只是这大户人家的门房果真不可小看，察言观色机巧灵变之能缺一不可。

想来在府中的权力也不是一般丫鬟小厮能比。

趁着安排马车的空隙，许俞忽感喉咙火辣，这才想起自己一路过来未曾吃喝。

“有水吗？”

许俞转头问道。

门房一愣，快速反应过来。

“有的！”

说罢，将茶壶拎来，内中茶水正满，正要倒茶，就被许俞劈手夺过。

许俞仰头，壶中茶水形成一道水线，倒进口中。

“道长除鬼心切，一路不吃不喝，小人钦佩！”

“这就为道长准备干粮。”

片刻后，一辆马车疾驰着出了赤松县，直向南去。

许俞在车中嚼着干饼，夺来的茶壶就放在手边。

李府的马夫还是很不错的，驾驭马匹的技术高超，马车跑得飞快。

“居士，多久能到永宁？”

“道长，三四个时辰就能到了，您可以先眯一会！”

年轻的马夫大声道，声音在迎面的风中带着点颤音。

许俞点头应下。

纵然身怀术法，他现在也还不是仙人，吃喝拉撒还是要的，该睡就睡。

小地方官道不算平坦，马车有些颠簸。

可许俞一夜未眠，如今闭上眼睛后睡得香甜。

等许俞醒来，探头辨认了太阳的方位，才知已经到了午后。

再探视前方，就见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道长，永宁就要到了！”

……

永宁城不是大城，可是作为附近屈指可数的城池，它的防卫力量不是赤松县可比的。

这里驻扎的，是朝廷有编制的军队。

许俞入了城中，问了官府的方位后，就直奔而去。

中途但见酒肆青楼，人流摩肩接踵，商品琳琅满目。

“好！彩！再来一个！”

紧接着便是铜钱抛洒落地的叮叮声。

有杂耍表演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叫好，许俞有心顺道看一眼，也挤不进去。

“果真是个好地方！”

许俞暗叹道。

马车与马夫留在城门处，城内不许跑马，官府除外。

入城的车马还要登记，许俞就自己先行进城。

城内有河街，许俞过桥，就被对面那高大奢华的高楼吸引了注意力。

内中歌舞齐起，透过护栏，能看到飘起的水袖。

似是间酒楼。

只是现如今，酒楼之下有兵士护卫，几座轿子停放着。

看样子今日是有大人物承包了这里。

许俞收回视线，走过桥去。

车水马龙之景下，数条方向不同的道路出现在眼前。

“迷路了。”

许俞无奈道。

但这无所谓，随便找个人问问就可。

刚升起这个想法，许俞眼角余光就察觉有异，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官吏向自己小跑过来。

“道长~”

“道长且稍等。”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人也不高大，尖尖的下巴配上身材，令许俞想起了戏剧中的丑角。

这人许俞见过，刚刚在酒楼下徘徊，跺脚锤手，看起来很是急切的样子。

许俞思索间，这人就已经跑至眼前。

“道长风尘仆仆，不似永宁中人，所来有何贵干啊？”

“在下刘文成，忝为永宁玄监司文吏，有事道长可与我说。”

许俞面色一肃。

玄监司，正是朝廷管理他们这些方外之人的机构。

包括一年一度的考察，也是由他们进行，并决策方外之人的福利保留与否。

许俞作礼，“见过刘大人，贫道北峰山上道观之主，许俞是也。”

刚说完，就听见酒楼下守卫的调笑之声。

“看，这刘文成与道士聊起来了，哈。”

“这刘文成也是，急疯了，满世界找人，见到道士僧人就想凑上去摸摸底，都第几回了。”

“……”

许俞有些诧异，堂堂玄监司的文吏，居然会被这般调笑。

刘文成似是习惯了，拉着许俞就往旁边走。

“不要管他们，只管说我们自己的。”

许俞被他拉到了路边的一家小摊上。

“这摊子的茶水点心不错，来，尝尝。”

说罢，就高声对摊主道：“上两壶茶，再来碟点心。”

在摊主上茶时，刘文成已经与许俞说开了。

“北峰山，我似有印象，敢问道长这山位于何处？”

“在赤松县旁。”

“啊！”刘文成一拍额头，“我记起了。”

“荆山道长是你何人？”

“正是恩师。”

刘文成感叹，“荆山道长可惜了，当初也威名不小，节哀。”

“无碍。”许俞抱拳，趁机提起了自己来永宁的目的。

就着茶水与糕点，许俞将他遇到山魈后的遭遇娓娓道来。

前因后果说完，糕点也已经被消灭干净。

“竟有此事！”刘文成面带震惊，看向许俞的眼神却更加热切。

“刺史大人正设宴为贵客接风洗尘，暂时无暇搭理道长之事，就不打扰他了。”

“道长可先随我来，我玄监司自会安排人手。”

“好。”

虽然刘文成的热情来得奇怪，但玄监司插手此事，许俞也安心下来。

玄监司素来掌管发布悬赏、征召等针对妖魔之事。

有他们插手，想来鬼物偷渡一事，解决不是难题。

许俞先前想去官府挂上自己的名号，实质就是到玄监司中报上姓名地址，开始接取案子。

刘文成带着许俞来到一占地宽广的建筑群中，内中屋舍长廊颇多。

赤松县县衙与之相比，只如同破茅庐般。

“我们玄监司，实际上有自己的驻地。”

刘文成介绍道。

只是许俞打眼看去，却发现内中人属实不多，甚是冷清。

刘文成察觉到许俞的眼神，无奈道：

“司中之人皆被征召，人手捉襟见肘，我们已是焦头烂额。”

“许道长啊，你也是身有绝技，可曾在司中挂名？近来征召悬赏的报酬皆是提升了许多！”

只有挂名的方外之人，在朝廷眼中才算是有跟脚，也才能接取悬赏接受征召。

许俞没想到自己的打算误打误撞就实现了，当即就道：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