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定定地看着季秋阳，一双杏眼并不友善，带着审视，还有淡淡的嘲讽。

季秋阳愕然挑眉。

这样尖角带刺的舒诺是他从未见过的，很不适应。

“正常人际交往是吧？”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那行，我不介意你明天晚宴也继续陪着她或者她们。”

季秋阳身体微僵，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似乎又有些生气。语气里透出一丝凉意：“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这都是正常社交！”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去参加明天的生日晚宴。”

他又说，倒像是对她的包容。

舒诺细细打量着眼前棱角分明，眉眼清隽俊美的青年，心里泛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这真的是她曾经的少年吗？真是那个看着她眼里有星星的人？

她像是了解他，又一点也不了解。

在他再次开口前，舒诺轻轻笑了：“季秋阳，你是不是觉得在你那个圈子里，只要不跟人睡，就对了？

哦…可能就算跟人睡也没什么？”

季秋阳眉头倏地紧皱，语气不善：“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舒诺指尖微曲，突然闭了嘴，感觉意兴阑珊。

她起身走到门口的茶水台边洗了个杯子，然后倒来半杯温水放在季秋阳面前的小茶几上。

暖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两人各自沉默，房间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

直到有电话打了进来。

季秋阳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片刻后拿着去了阳台。

舒诺晃眼看到是wwa三个字母。

薇薇安，黛薇薇？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凌晨2：35分的样子，她曲起十指，指尖连着半边手掌，一直疼到了心里。

以前觉得这种鸡毛蒜皮，狗血的小儿科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却忘了生活好像本来就是狗血和鸡毛交织的狼狈。

舒诺闭上眼睛，排空了脑子。似乎想了许多，又什么都没想。

阳台落地玻璃门被拉开，合拢，发出沉闷的滑轨移动声响。

男人再次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语气缓和不少：“诺诺，真的没有什么。给我也给你自己一点信心。”

呵，原来她若是抗拒这些，就是对自己没信心？

她在心底嘲讽，什么都不想说。

“明天，我答应了黛薇薇做她男伴，所以…”他顿了顿：“你可以去随便逛逛，做你想做的事情。”

“…”

见舒诺不睁眼，也没有表情，季秋阳起身走到门边又突然站住，回头看向沙发上依旧一动不动的舒诺。

“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你玩两天先回去吧。”

“啪嗒～”

房门再度合拢。

舒诺睁眼，不见了季秋阳的人影。

搭在大腿上的指尖又在微微抽搐。

真难受啊…

她对他而言到底算个什么？

成就？床伴？一时的兴起？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她于他而言，就像个被小孩关在柜子里的玩具，时不时翻出来看看再塞回去。

舒诺抬手摸着苍白得近乎半透明的面颊，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一个滑稽的小丑，一个画地为牢的蠢货！

怎么可以这样呢？

可笑！

同样的走廊外电梯厅中。

季秋阳神色难明，烦躁地点燃支烟后，站在窗边默默抽着。

在他身后是夜色里的璀璨，霓虹闪烁。而他的目光却直勾勾落在门厅入口的地，似乎在期盼什么。

可直到手指被火星灼痛，季秋阳想看到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铁青着脸，捏住过滤嘴按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身姿板正地走进了电梯。

……

1月的H市，温暖怡人，是人们度假疗养的圣地。

当白天的喧嚣淡去，天色变得如淡墨一般时，位于东岛私人会所的露天停车场已经泊满了色彩炫酷的豪车。

路边和门前的草地上插着大片五颜六色的太阳能彩灯，闪亮如天上星辰，热闹又炫目。

穿过这片光影的时候，犹如置身星空一般。

通透的会所大厅里更是灯火通明，花团锦簇，衣香鬓影。

这是晏梓涵的生日晚宴！

身着一袭艳红及地轻奢的晏梓涵优雅地捏着高脚杯的杯柄，笑吟吟地站在门厅旁迎接前来的亲友。

场上来宾更是非富即贵，算是给足了晏家面子。

妆容明艳，一身华丽的晏梓涵是懂自己优势的，今夜的她或许不是最漂亮动人的，却绝对是最明艳灿烂的！

随着宴会开始时间的接近，又一对金童玉女出现在路的尽头。

男的身姿笔挺，气宇轩昂，精致好看得像是虚幻的影像，偏又带着一丝不羁和痞气，就是往那一站，也端端地撩拨人心。

他的女伴一袭银白色小礼服，大波浪卷的长发，尽显高雅知性大气。

“哇，那不是黛薇薇吗？她怎么回来了？”有认识的人在旁边小声诧异。

“她回来有几天了！靠，昨天我爹还用她pua我！”

“哈哈哈，你活该，啧，咱们同病相怜…”

“她旁边那个…是季家的老五？”

“嘶…那不是晏梓涵碗里的？”

“嘿，季家那群斗得正欢，你懂的。”

“原来如此…”

议论声不远不近，偏像夜里“嗡”个不停地蚊子，晏梓涵不想听也听了一耳朵。

她知道这两个是故意说来挖苦自己的。

但又怎么样呢？她就是不生气！生气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她其实还挺高兴，至少季秋阳的女伴不是那个小市民，十八线出生的舒诺！

她倒是想看看舒诺来参加舞会的穷酸样儿，啧，估计是不可能了。

晏梓涵朝着季秋阳和黛薇薇迎了上午。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今晚最靓的！”

黛薇薇微笑着松开季秋阳的胳膊，送上精致的礼品袋。

“生日快乐，宝贝儿，你才是今天最明艳的存在。”

晏梓涵笑意盈然地接过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随即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季秋阳。

还没来得及开口。

耳边传来惊呼。

“哇，我看到了谁？我居然看到了LK！”

一个女生兴奋惊呼。

“LK？袁氏珠宝的首席？”

“对啊对啊！他还是袁氏最年轻的董事长呢！”

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姐妹已经上来挽住了晏梓涵的胳膊，亲昵地说：“涵姐你好厉害哦！这个人都能请来！回头给我介绍介绍啊！”

晏梓涵疑惑地抬头朝路边看去，就见一辆加长林肯停在入口处。

一袭白色休闲西装的矜贵青年正低头拉开一扇车门，从里面彬彬有礼地牵出个窈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