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鸿运小学妹
作者:白公子羽 | 分类: | 字数: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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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就这样,散了吧
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舒诺速度极快地抓起电话,听到是业务推销时,脸色顿时暗了下去,随手掐断信号。
抓着手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心底竟隐隐期盼什么事情的发生!
昏沉沉起身看向窗外。
玻璃窗在瞬间的冰冷过后,就变得温热。
外面夜深人静,一阵阵秋风刮着树叶沙沙作响。明亮的路灯兢兢业业地点亮夜里的风景,而它便也成了这风景的一部分。
她歪头看了看桌边的手机屏幕。
嗯。
十一点五十分。
原本翻滚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平静,甚至是死寂?
像什么呢?
濒死的囚徒走向刑场?
圣徒走向祭坛?
还是割裂后的重生?
嘲弄地勾起唇角,她抬手轻轻地在带着薄薄雾气的玻璃窗上划了几个字,然后有气无力地擦去。
时间便走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舒诺拉起窗帘,坐回椅子里。微醺的脸上带着薄红,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耳边只有外面呼呼的风声,身体里是脉搏跳动的节奏。她甚至感觉到头顶的灯光忽闪了两下。
手机里再度有电话打进来,陌生号码。
她毫不犹豫掐断。
电话再度响起。
拉黑。
三分钟后,门铃响了。
似醉非醉中的舒诺忽地坐直了身子,茫然地看向门口。
门铃一直在响。
她这才踩着猫步飘了过去。
“谁?”
“舒诺开门。”
她心头一颤,倏地瞪大了双眸
“舒诺,开门。”那独特的声线让她无比惊愕。
她“啪”地按灭了对讲器,整个靠在门边,脑子里像飞着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
喝酒还喝出幻觉了!
“嘟嘟……”
门铃锲而不舍地再度响起。
“诺诺……开门好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和别的什么味道。
醉意朦胧的舒诺傻傻地把手指伸到嘴巴里咬了咬,疼!
这才点点头,按下了开门键。对讲器里随即传来‘嗒’的开门声。
两分钟不到,她面前的房门被轻轻扣响。
声音不轻不重,在夜里却分外清晰,就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上。她感觉浑身都僵住了,愣愣地靠着门框,无法动弹。
“诺诺乖,把门打开。”
说话那人的声音低哑、微颤,带着蛊惑的味道。
一瞬间,舒诺猛地打了个冷颤,酒意顿时消了大半!
她退了一步,冲到盥洗台前迅速洗了把脸,梳好乱发,这才重新回到门前。
门外,是裹着秋寒,一身素黑,身形修长高大的季秋阳。
客厅的灯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额前碎发下,依旧眸似星辰。时间在他的身上仿佛失去了作用,只留下了让人挪不开眼的深邃。
舒诺收敛了心头复杂的情绪,敛眸退了一步,让到旁边:“进来吧,我正好有东西给你。”
季秋阳同手同脚地走进屋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以怪异来形容。
房门在他身后被带上。
“是为了你妈妈来的吧?”她指了指一扇紧闭的房门:“你自便。”
说完,她回到了窗边,拿起手机自顾自地摆弄起来。
站在客厅里的季秋阳默默地环顾四周,半晌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打开了那扇房门。
吸顶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季秋阳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房间里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里,如同他刚离开的样子。
其实他不是没有母亲的电子照片,但有种怪异的执念让他感觉当年摆放在这里的,才是与母亲息息相关的。
当他得知傅清川没有按他说的把照片好好收捡时,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把那个混账的男人暴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他抱着一抹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执念冲过来,出现在这个他不该再踏足的地方。
命运,居然给他变了个魔法!
季秋阳默默从房间退了出来,转身看向坐在餐桌边穿着身浅色家居服的舒可欣,眼底思绪翻涌。
此时,醉意已经上头。
她尽管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但几分薄醉还是让她粉润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媚,呈现出慵懒如猫的感觉。轻而易举地就戳动了他心底的神经。
“不用,惊讶。我当时需要一套挨着的,房子。你这,正好要卖,就买了。”舒诺抬起头来冲他呵呵一笑,带着点大舌头。
“我很少,住这边,房子没动过。你找时间来,把东西带走。”
说着,有些不胜酒力地枕着胳膊趴在了桌边。
醉意朦胧中的她双眸微阖,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亮白的皮肤在灯下反射着珍珠的流光。她是素净淡雅的,玫瑰花瓣的艳丽红唇是唯一跳脱的色彩,刹那点亮了整个画面。
季秋阳一动不动,低头定定地看着灯光下的女孩,眼尾逐渐泛红。
第91章 就这样,散了吧
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杏眼迷离,口齿含糊不清:“唔~不用在意……走散了,就散了吧!呵呵……”
他呼吸一滞,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抽搐。
“啪!”
听到开啤酒罐的声响,舒诺调整了一下脑袋,下巴杵在胳膊上,睁开眼向对面看去。
季秋阳没有走,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舒诺迷蒙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疑惑。她呆呆地看他用修长的手指扣开拉坏,又看他剑眉紧蹙,微扬着头喉结滚动,鲸吞牛饮。
灯下的他,一身的黑与白,透着股执拗的萧瑟,像一头努力在风雪寒夜跋涉的孤狼。就那么横冲直撞地扑面而来。
舒诺不觉眯起了双眼,突然回想起当年遇上他的时候。也是少年微醺的样子,不由轻叹了口气。
这东西真是害人匪浅!
见他又喝掉一罐,她想起冰箱里还有上次喝剩的几听,于是支棱着起身,晕乎乎走着猫步过去提溜来放在桌上。
两罐下肚,季秋阳也有了些许醉意。先是耳朵发红,接着眼底也红起来,沉暗的眸子里带着几丝难明的意味。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沾酒了。
“对不起……”
又听到这三个字!
刚落座的舒诺杏眸圆瞪,怒向胆边生,抬手从桌上抓了把开心果“哗”地朝他砸过去!
“对不起?”
这是对不起的事吗?任何一句话,都远比道歉更有意义!
季秋阳没躲闪,任由开心果劈头盖脸落在身上,然后抬眼默默地看向她。他的眼神温柔又缱绻,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印在记忆深处,镌刻进灵魂中。
那个被他埋进深渊的少年突兀又蛮横地跳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撕扯着他的防御和伪装,让他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他想拥抱住近在咫尺的姑娘。想向她倾述,想寻求安抚,想破开她脸上氤氲不清的朦胧,想看她笑靥如花的美好。
然而,他只能苦笑着低下头去,收拢了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预料到了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虽近在咫尺,却已然天涯。
今夜还能坐在一起对饮,都算是求不来的眷顾了。
“今晚打搅了,我会尽快找时间来带走这些东西。”他压抑着,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缓无波。
舒诺歪着头靠坐在椅子里,垂眸把玩着手里的金色易拉罐,突然微唇:“房子卖给你吧,反正我也不住这里。”
“行,我用双倍的价格来买。”
“成交。”
两个微醉的人用微信互相添加了好友。
稍后。
微信提示【90w】到账。
舒诺愣了愣,突然仰头呵呵笑了几声。
“行,我回头,让阿姨来收拾东西。产权证,在你房间,床头柜,过户预约。”她甩了甩还有些不清醒的脑子,交代完后,双手撑着桌边起身就打算走人。
“再坐会儿。”
她挑了挑眉,用微醺的杏仁眼审视着对面的季秋阳。
“再坐会儿,行吗?”
他双颊泛着酒意的微红,湿漉漉的眼里带着小心翼翼,乞求的声音低哑到颤抖。
这模样的季秋阳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仿佛又看到了她18岁那年,向她小意地寻一个拥抱的少年,仿佛那滴落进脖颈里的眼泪余温尚在。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毒药。
而他是她的。
一分钟后,她再次坐下。
“谢谢。”薄唇翕动。
对坐桌前的两人再次陷入寂静,窗外偶尔一辆私家车撵过地面,迅速远去。
季秋阳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近乎完美的脸上流露出近乎殉道的决绝,天人交战的悲凉。
舒诺轻轻咬着下唇,眼底微茫闪烁。
这阵子功夫,她已经梳理了季秋阳从进门到现在的所有举动。就算是带着醉意,也能看出他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她突然就不太想这样放过他。
于是,她抬起春笋般纤细葱白的手指尖,在灰格子桌布上“笃笃”敲了两下。
季秋阳抬起眼皮,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她脸上。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走了啊。”她说。
“你……不要逼我!”他咬着牙,带着潮红的脸瞬间煞白,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嗯,我就是在逼你。”
“你……”
“我凭什么不逼你啊?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发一言,不置一词。”舒诺语气不紧不慢的,看似柔顺的眉眼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手上‘啪’地剥开一粒开心果放在嘴里细细地研磨,好像那是无上美味。
季秋阳眉头紧蹙。感觉她牙齿微微磨动的同时,自己的神经也在被她凌迟。
“趁我还在的时候,你不该给我个理由吗?哪怕你觉得我配不上,又或者厌弃是不是?”
“对不起。”
回避的眼神,依旧是让人绝望的三个字。
舒诺眼角仅剩的笑意瞬间消散。她低头沉默片刻后,再度抬头。
“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什么?”
“季秋阳,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季秋阳身形一僵,愕然抬眸看向面前的姑娘,目光就再也无法挪开。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毫无预兆地划过女孩莹白的面庞,一颗颗晶莹如断线的珠子般毫无预警地砸落在他心头。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天空都在呜咽飘雨。
她眼里盛满了秋水雨雾,倔强又悲伤的样子,是他从来不曾见到的,瞬间让他心疼到无以复加。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摧残着他仅有的理智。
“我去过康涅狄格,看过他看到的风景,和他坐在同一个地方吹着夏天的风,看晚霞布满天边……
我想和他说,我也有踩着他的足迹,想要走进他的生命里。
可是啊……怎么就把他弄丢了呢?”
女孩的声音有些飘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喃呢。却又异常清晰。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滚烫的岩浆灌进他心底的深渊,溅起无数火星热浪。
他听到了冰层破碎的声音。
“说来也许可笑,我每回路过学校篮球场的时候,总会在那停留片刻。幻想里面有一个身影是属于他的。”
“冬天里,我站在海边等着那场雪。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下来啊,我就在旁边再踩上两个脚印,当是也带上了他。”
她轻轻地述说着回忆,笑靥如花,美好得如冬日的阳光,如绽放的夏花。
“……”
“我是不是傻?”舒诺叹了口气,笑容开始破碎。
“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请你帮我转告他,我尽力了,已经没有办法再走下去。”
她说完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按住眼眶,似乎这样能够止住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季秋阳紧抿了唇,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哭得悄无声息,身形微颤的女生。拳头在桌子底下攥了又攥,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冲破白皙的皮肤。
“就这样,散了吧。”她没有接着笑。明明眼里像是有许多的哀愁要冲出来,语气里带着寂灭般的解脱。
“散了?”
他声音沙哑地重复了一句。怔怔地望着她,双眸布满了血丝,脸上竟然露出瘆人的狠戾。
“是啊,谢谢你陪我过25岁生日。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她再一次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只剩未干的泪痕。已经没有了刚才伤心欲绝,崩溃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