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诺点头。

她也恨没长嘴的人，多少的误会都是这样来的！她倒是健忘，忘了自己不长嘴把季秋阳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的事情。

季秋阳点头，见她呆着不动，顿时被气乐了：“那你还不立刻，马上把我的联系方式恢复？”

“啊……好。”

舒诺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呢？看你这样应该回来有两天了吧？”

等了会儿，没听到季秋阳的回应，她抬头朝他看去。

却见他仰头靠在椅枕上，抬手蒙住脸，一支胳膊绕到她肩上，将她紧紧搂在身侧。

舒诺猝不及防，刚要板正身体。

“别动，就一会儿。”季秋阳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疲惫和一丝破碎。

她心头一惊，细细打量着他被蒙住的脸，想发现点什么。但他的眉眼被修长的手指遮挡着，什么也没发现。

季秋阳闭着眼睛，突然侧身过来，将她整个拥在怀中，下巴杵在她的肩窝上，温热的鼻息喷吐在耳边，酥痒。

惊愕之余，她分明听到有被压抑得近乎抽泣一样的声音。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她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不远千里从美国赶回来，还那么难过伤心？

“别问。”

他紧了紧双臂，沉闷虚弱的声音从她的肩窝里发出。

舒诺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微凉的湿意，慌乱了片刻后，伸出双臂自他腋下穿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宽慰：

“不管怎么样，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她本来还想和季秋阳说自己开公司的事情，可他今晚的奇怪状态让她完全忽略了那些。只希望能够平复他的心绪。

至于原委，他说，她听着。他不想开口，那她就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舒诺还没有做好深入参与到他生活中去的准备。

毋庸置疑，她的预知、晏梓涵的挑衅，以及赵玉麟的话都阻止了她过早插足季秋阳的生活。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手头不宽裕，可以找我。”

季秋阳呵地一笑，依旧没放开她，反而用手指拨弄起她垂在后脑勺的马尾辫：“哥怎么会缺那玩意儿呢。”

“……”感觉他情绪收敛得蛮好。

舒诺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

衣兜里的电话正好响了，是家里老太太的。

她朝着面露委屈之色的季秋阳，在唇间竖起根食指，示意噤声。

“小诺在哪里呢？”老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舒诺左右看了看：“外婆，我在停车场，我同学给我送生日礼物过来，一会儿就走。”

“嗯，早点回来啊。”

“好。”

等老太太收线，坐在车中的舒诺捏熄了电话，扭头看向季秋阳。

“怎么办？”季秋阳有点紧张地问。

“回头我就说礼物太贵重，我退了。”

“我说认真的。”季秋阳懊恼地说着：“我想了一下午，也不知该送你什么。”

舒诺笑了笑，想说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见季秋阳探身从副驾上拎过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

牛皮纸颜色的盒子，光线昏暗，外包装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水果笔记本电脑。十八岁快乐！”

舒诺抱着季秋阳塞进怀中的大盒子，惊喜地叹了一声：“我正想去买个笔记本电脑呢！”

她本来想买平板，后来才想起09年的时候平板还没出来。

“真的喜欢？那就好。”

季秋阳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神情一下舒缓。他笑咧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桃花眼也是弯弯的，像足了一个被表扬肯定的傲娇小孩童。

“很喜欢！没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的！就是贵重了点。”

“再贵重的也值。”

舒诺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问：“你这次要在国内呆多长时间？”

季秋阳沉吟片刻，低头没看她：“办完事，后天就走。对不起……没有时间来陪你……”

“哦……”

舒诺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季秋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沉默着，又过了片刻，舒诺的电话再次响起来。这回是梁晓欢的，不过响两声就匆匆挂断了。

也不知是想让人接呢，还是怕让人接呢？

再次将手机揣回衣兜，抬头就见季秋阳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季秋阳抿了抿唇。突然凑近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又闪电般拉开距离。

舒诺：……

“我送你回家。”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出去。

这么生涩的吗？

舒诺摸了摸面颊，心情有些异样，又觉得好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拎着电脑下车。

季秋阳的车子停得离小广场近，离62栋还有点距离。

皎月如银盘，两人并肩走在灯光细碎的人行道上，年轻的身影勾勒出一幅静谧的美好。

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凉下来，尤其是入夜后。一阵凉风摇动树叶沙沙作响，也让穿着半袖的舒诺有点瑟瑟。

季秋阳下意识地抬手搂住她的胳膊，又瞬间松开。心情忐忑到连他自己都有些郁闷不已。

舒诺心中有些乐，踩着细碎的脚步，低头看她和季秋阳的影子在灯光下由清晰变得模糊，续而又变得清晰。

季秋阳忽地轻笑一声：“你说，我要是能留在国内读书，再和你一起考个喜欢的学校，多好。”

“说不定你不认识我呢。”

季秋阳看不到舒诺脸上的表情，也不会发现她眼底闪过的古怪，自顾自地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一切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舒诺莞尔，点头，没有反驳。

“有没有想过大学出国念书？”

“不了。我在国内考个不错的985，也能顶国外的大学了。”她还要留在国内搞事业呢，学总是要留的，但可不是本科阶段。

季秋阳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看不出来自信心十足嘛，加油！”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何况百十米。

两人在楼栋门口欲言又止地道别。

目送舒诺进门，再上了电梯，季秋阳双手揣在衣兜里，默默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舒诺所在房间的窗户很快就亮起灯，接着一个美丽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他朝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

“咔嚓~”

门上响起清脆的开锁声。

面无表情的季秋阳打开了62-1-07的房门，然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