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早就预料到如懿会是这样的反应，听见她质问也丝毫不慌，委屈的垂下头自责道。

“姐姐，都是我不好，自从翊坤宫解禁后您问都没问过两个孩子一声，我便以为您怀着身孕心思全牵挂在您腹中的孩子身上，无暇顾及这两个孩子，也不敢主动在您面前提起......直到今日您非要拿了衣服让两个孩子试，我也只敢委婉提醒，没将话揉碎了跟您说明白，都是我的过失......”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自责，看着永基的眼神也全是愧疚怜惜，跟站在那儿演呆头鹅的如懿比起来，谁更像慈母一目了然。

弘历额角的青筋鼓起，看着如懿的眼神愈发冰冷，一旁看戏的意欢细品着海兰的话，脸上的表情渐渐玩味起来，视线也在如懿和海兰身上来回巡视，轻声开口道。

“皇上，这事真不怪愉妃，皇后娘娘非要让十二阿哥试衣服，愉妃已经说了十二阿哥只能穿沸煮消毒过的衣物，皇后娘娘还是不管不顾的将衣裳套在孩子身上...也不知皇后娘娘是不满意臣妾们养育她的孩子，今日总是一惊一乍的，还...还用护甲扎了璟兕......璟兕可受了不小的惊吓...”

弘历看着海兰怀中满脸红疹十分可怜的永基，又看看眼眶红红缩在一件不合身衣裳里的璟兕，随即瞪着充血的眼睛怒瞪着如懿，奢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懿嘟嘟嘴眨巴眼梗着脖子看着海兰和意欢，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你们这么诬陷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弘历将刚刚吸进肺里的气缓缓吐出，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你不满意朕将你的孩子交给愉妃她们抚养，那朕就告诉你，这两个孩子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因为你不配！从今以后，愉妃和舒妃就是他们的亲额娘...若你识趣闭上嘴不要再做莫名其妙事，等你诞下腹中孩子，朕会允许你在这翊坤宫中了此残生，反之，朕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懿瞪大眼睛看着弘历，满脸的不敢相信，她颤抖着嘴唇缓缓摇头，眼中逐渐有泪意聚集，良久后哑声道。

“皇上，您相信公允之道吗？”

弘历嘴角扬起一个有些残酷的微笑，一字一句道：“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公允之道！”

......

傍晚，如懿艰难的抱着自己膝盖缩在殿内一角，伤感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抬手想擦去眼泪，抬手时却看见自己失去了护甲的短粗手指，瞬间破防，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护甲伤了璟兕，弘历临走前下令将如懿的护甲全部收走销毁，一支也不许留下，今后内务府若是再敢给翊坤宫送护甲，一律革职问罪。

伤心无比的如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朦胧中看到一个宫女朝自己靠近。

应该是来安慰自己的吧......可惜自己只想独处，不需要任何安慰...

正如此想着，如懿就听到云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后娘娘，请您挪挪屁股去那个角落哭去，您拦着奴婢擦地了。”

如懿：......

她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云福的话一般，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哑声开口道。

“本宫不明白海兰和意欢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这么说本宫，本宫对她们这么好，永基和璟兕也并无大碍，本宫不相信她们会为了这点小事不顾这么久的姐妹之情陷害本宫。”

云福咂吧着嘴，一点也不想体会如懿悲怆的心情，只想快点擦完地回屋数银子。

可惜如懿悲伤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云福只好翻着白眼不耐回道。

“您说愉妃娘娘和舒妃娘娘陷害您，是因为她在皇上面前将您做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吗？”

如懿：...

她仔细回忆，发现海兰和意欢还真没有哪一句话污蔑了她。

这下她连想怪都不知道该怪谁了，只能再次破防，彷惶无措艰难的抱住自己的膝盖，试图能得到一点安慰。

云福上下扫视着如懿那别扭的姿势，好心提醒道。

“您若想表达伤心可以换种方式，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有可能会憋死肚子里的孩子的办法，毕竟您如今可就只有肚子里的这个能指望了。”

好歹也是生养过的人了，居然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大着肚子还非得缩在地上抱着膝盖感伤，实在是太离谱了。

如懿缩了缩鼻涕，挣扎了半天却因为脚麻差点摔倒在地，她颤巍巍的向云福伸出了手，却再次被自己光秃秃没有护甲的短粗手指刺痛了双眼。

她‘嗷’的一声嚎哭出声，将云福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好像有三百只乌鸦在耳边聒噪。

因为距离很近，云福清楚的看见她牙齿间粘连的口水丝，顿时收回了想要去搀扶的手，退后两步左右张望，脑中闪过一抹灵光。

片刻之后，云福从小厨房拿了两个细长的尖椒，掰了头往如懿手指上一套，满意道。

“娘娘，您的体面回来了...这可比你之前戴的护甲好看多了，颜色饱满又素净，多合适啊。”

如懿将手举到眼前，颤抖着嘴唇，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

是夜。

迫不及待要跟魏嬿婉分享今日乐趣的意欢踏着月色来到了永寿宫。

她是永寿宫的常客，门外的小太监见了她就打开了宫门。

意欢一路朝里走去，候在殿外的澜翠见了她面色有些慌张，忙上前行了礼道。

“舒妃娘娘，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咱们娘娘已经歇下了，你要不明日再来？”

意欢朝殿内一看，笑道：“你们娘娘哪里睡了，这不是还坐那吗？”

澜翠回头一看，殿内烛火通明，女子婀娜的身影被烛光映射在窗户之上，明显是还没睡的样子。

趁澜翠回头的功夫，意欢豪不见外的越过她推门走进殿中，迫不及待道。

“嬿婉，你知道今天的事吗？皇后和愉妃内讧了，今日在翊坤宫中狗咬......”

剩下的话在她口中消音，魏嬿婉对面坐着的海兰笑盈盈的看着意欢，笑道。

“舒妃，又见面了，璟兕可好些了吗？”

......

春蝉给意欢上了茶，如坠梦中的意欢神情恍惚的入座，怀疑的视线在海兰和魏嬿婉间不停扫视。

魏嬿婉捂嘴轻笑，开口打趣道：“行了，别傻乎乎的，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说呢。”

意欢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叹气道：“行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这一看就是一笔烂账，她可没有耐心听。

魏嬿婉无奈摇头，正色道：“我说的不是海兰，是璟兕的事。”

意欢顿时紧张起来，失了孩子之后，她便将璟兕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养，此刻听魏嬿婉如此严肃的说起璟兕的事，她顿时绷紧了神经，生怕从魏嬿婉的口中听到坏消息。

魏嬿婉自然看出了她的紧张，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认真道。

“意欢，五公主不能留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