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心想，宰相和祁阳郡主，以及那个她每次见的男人，不都是定罪的条件么。

可她还是住了嘴。

“去禀告王上，说我要见他。”女人不死心地下令。

“早些时候就询问了，王上拒不见任何人。”嬷嬷好生回复。

“那就一直呈词，直到他见我。”

“是。”

塞北的一处营帐内。

“来来来，叶王爷一路辛苦，尝些壮体的酒。请！”努亚尔粗旷的声音在偌大的营帐里尽显主人的姿态。

距离幕云进入这个营帐已经过去许久，帐中都点起了篝火，不同于京城的烛台，草原这儿照明都是用几个半人高的柱子，里面烧着敷了干松油柴棍，旁边有专人添置。

叶枢语调微扬，道了声谢，干了手中的一杯酒。

“不愧是王爷，豪爽。”

男人说完，目光转向坐在一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先前在城门口接待他们的耄耋老人。

“老余，再上些好酒！”

努亚尔丝毫没有询问他们来的目的，更无视了外面扎了半个草原的军队营地。

被叫做老余的人佝偻着身子站起身，笑脸相迎地对着努亚尔走过去，恭敬地应了声。

“不必了。”叶枢开口，阻止了老人离去的身形。

“行路困乏，过量伤身。”

男人磁性的声音从鼻腔里透出来，在这看起来粗俗的营帐里显得格外好听。

幕云眼皮子打架，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到现在也没看见有人给他们端上来些吃食，或是那人发令明日再叙的苗头。

“哈哈哈哈，那也对。王爷应是带了干粮吧，这突然到来，我们草原人性格豪放，许是没精力给你们准备晚膳，王爷看上去也面露倦色，不如先去歇息？”

努亚尔笑着又往嘴里倒了整杯酒，看得幕云心里别扭地挪开了目光。

“老余，给王爷和王妃准备一间像样的营帐，好生招待。”懒散地坐在铺了一层羊毛的案子上的努亚尔，高声命令。

“是。”

“王妃已然进了营帐。就等王爷了。”老人年迈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却有力。

“有劳。”叶枢站起身，深如潭水的墨瞳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反正随之站起的幕云是猜不到。

“等等。”

努亚尔又叫停了他们。

幕云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一旁同样疑惑而警惕的还有侍卫叶九，在进这里之前，他整个人就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男人慢慢从高高的台子上走下来，身上带着满满的酒气，走下来的过程中因为身上的貂绒过于闷热，便拽了下来随意扔到了地上，不过很快就有下人捡起来放到了一边。

幕云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他太明白那种感觉眼神了。

那种想将人据为己有的眼神。

幕云浑身泛起恶心。

身旁的叶枢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淡淡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努亚尔。

“何事？”

就在男人已经离他旁边的幕云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叶枢冷漠地开口询问道。

努亚尔邪恶地笑着，围着幕云那边转了一圈儿，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点点头。

“鄙人生来在这大草原，未曾目睹过还有这等姿色的男人，想来王爷也不会吝啬这么一个小人儿吧？”

男人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幕云小心地往叶枢身边靠了靠，遏止住心底泛起来的恶寒和作呕。

“草原人生性豪放，却也懂得护食这个道理，本王玩儿过的，你也要？”

“草原人不羁，却懂得分享的道理，当然不介意这些东西。”努亚尔未做退让，眼睛的目光一直盯着幕云，不知真情的人还以为他要在这儿剥人一层皮。

“怎么样，小公子？跟了我，在这大草原不愁吃喝，再没人敢欺负你。”努亚尔脸上的笑容更多，因是跟幕云说的话，语气都轻了不少，可还是难掩身上那种天然的粗糙味儿。

“不。我是王爷的。”幕云坚定地拒绝到，往叶枢那边靠了靠。

叶枢冷漠的无视让幕云一头雾水，他还在思考这人又怎么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么？

前几天不还温柔得跟这个世界我最爱你似的么……

“臭男人……”幕云心中腹诽。

“噗嗤！”努亚尔连声嗤笑，伸手拍了拍幕云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力气极大，幕云觉得肩上压了一块儿砖。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男人拍了拍他，脸上挂着意味儿不明的笑，在下人的拥簇下，收回手，背对着他们先离开了这他自己的地方。

待人不明不白地离开后，叶枢冷漠地瞅了一眼身旁挨着自己的胳膊明显有些颤抖人。

“王爷。”

幕云委屈地叫了一声。

本想获得一些安慰，没想到男人却开口嘲讽：“别到处勾引人。”

说完，冷漠地转身，跨步离开了这营帐。

幕云连忙跟上去，还有一旁看着发愣的叶九。

叶九也好奇王爷这态度转变，不过再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幕云一路上跟着男人，不敢发声，其实在心里和系统对骂了好几句。

“王爷，塞主给您备的营帐在那边。”一个身穿边塞服装，头发全都是扎着麻花辫的的女子出现在三人身旁，恭敬地开口，指了指方向。

这时，叶枢三人已经走了出来，天上挂满了闪烁的星星，草原上的星空看起来莫名让人出神。

“王妃在帐中等你。”女子又说到。

叶枢点了点头，那人便离开了。

幕云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男人分配住宿的地方。

“害呀，这位小公子，我们塞主吩咐小的请您过去坐坐，公子可否跟随下属走一趟呢？”

一旁又响起一阵男声，看装束应该是塞北的士兵，在他们进城时的城墙上见过，他们背上的篓子里装满了弓箭，不过这人腰间却是和京城侍卫一样佩戴的长剑。

“这……我可以不去吗？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幕云小声却认真地拒绝到。

“塞主吩咐小的，您也不能为难我们做下人的啊。”

男子就这样弯着腰，眼神虔诚地望着幕云。

“可……”

“退下。”

突然，一旁一直不做声的叶枢冷声低斥道，冷冽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惹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