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王氏夜话，决策！

频阳县。

马车缓缓行驶。

王离打着哈欠，强打着精神。

现在的他可谓是秦国少壮派代表人物，备受秦始皇重视。当初王翦王贲为秦征战沙场，他便居于咸阳担任中郎，值宿宫中。灭齐后，王翦和王贲皆是受封彻侯。只不过王翦自认为时日无多，所以便厚着脸皮向上申请，希望能将自己的武成侯爵位破格让王离继承。

秦国爵位继承制度自有其规定，自上而下都会削去爵位。就好比张三他爹得了五级大夫爵位，等他爹死后，张三可能就只能得到三级簪袅爵位。像彻侯爵位往下传，最起码也得要削去五级。

不过，秦始皇还是答应下来。只是将武成改为了武城，言外之意也都明白。之所以会答应，其实也算是变相的对王翦的弥补。秦灭六国后，才将王氏父子封为彻侯。虽然期间给了诸多封赏，但终究还是不够。好不容易封侯，结果却因为落得一身病而享受不了几年。

哪怕让王离继承，也不算什么。

王离自幼便学习兵法，弓马娴熟精通武艺。自从世袭彻侯爵位后，王离在朝中地位也是极高。但可惜，很多人都不服他。因为王离压根就没有任何战功，完全靠着王翦才有今日。因为这事，王离也是迫切的想要一展所长证明自己。

就说此次南征，其实他也很想跟着去。只不过皇帝直接将他按下，还说没到他表现的时候。只是让他平时驻守北地郡，担任蒙恬的裨将，主要负责督造长城，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

“此次长公子之言，便是那曹秀的意思。”

王翦正坐在马车内，虽然是稚童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但自上而下却散发着股凌厉的气势。他闭着双眸，轻声道：“其言老夫也曾与陛下提及，陛下很是赞赏。以羊毛操控匈奴，进而彻底令塞外胡人归顺秦国。如此奇思妙想，倒也不错。就算这羊毛无法制衣，秦国也可抬高价格收购牛羊。由此看来，陛下也快要对塞外下手了。”

“阿翁所言极是！”

王贲在旁附和，捋着胡须道：“离儿常年在塞外戍守，待北伐之时离儿也能作为裨将征战塞外。塞外有着更为广阔的天地，按蒙恬之言，向西北方向而去是无边无际，不过有些地方不适合农耕居住。即便如此，也意味着有大量的军功！”

“军功倒是其次。”王翦很平静的挥手，淡漠道：“王氏立下的军功足够了，没必要再与其他人争抢。要不是为了离儿积攒经验，老夫都不想让他担任裨将，都尉足矣！”

“大父……”

王离不忿开口，却被王贲狠狠敲了下脑袋。见其还要多言，王贲顿时恶狠狠的瞪了他眼，“闭嘴！”

“……”

“没事莫要动手，他有何想法直言便是。”王翦无力挥手，“离儿都已及冠娶妻，你身为其翁还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咳咳……”

王贲在外可是威风赫赫的猛将统帅，只要动个眉毛，一大票人就要瑟瑟发抖。可在王翦面前还是极其温顺，就算是被王翦指着鼻子训斥，他也不敢顶嘴。他现在已近花甲之年，还能听到王翦的训斥，这其实也是种福气。所以说，王贲心里头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离儿，你现在也已成人。这些年来值宿宫中，也见了不少事。陛下的确是千古明君，但其身旁却有诸多宵小。昔日老夫率六十万大军伐楚，几乎是倾举国之力。老夫知道陛下信任，可却无法防住那些小人。所以老夫便用金玉自污，也是留条后路。吾王氏的军功已经足够了，不必再贪图军功。老夫巴不得秦国的彻侯多些，免得王氏太过惹眼。”

“离儿明白了……”

王离低着头轻声开口。

王贲则是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阿翁明日还要去那栎阳吗？现如今陛下已经回归咸阳，根本无需再冒险隐藏身份前往栎阳。况且那曹秀所认识的反贼基本都已在掌控中，并且也加以暗中监察。若那曹秀不归顺秦国，便将其软禁。待将其价值榨干后，便直接杀了，何必要现在这样？”

“愚蠢！”

王翦重重的哼了声，王贲连忙抬手。

“阿翁息怒。”

“你也见过那曹秀，也知晓其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的才能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论治国之术，他或许稍逊一筹。可要说奇思妙想，自古未有！此人看起来软弱，实际上个性无比要强。他只要不是真心为秦效力，那他就绝不会用全力，如此对秦国极其不利。”

王翦顿了顿，长叹口气。

“当然，还有点也很重要。”

“什么？”

“陛下的确是返老还童，可除开老夫外其余廷臣大部分都已年迈。比如说那冯去疾李斯这两位丞相，都已过花甲之年。九卿级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余岁。所以，陛下需要提拔新的能臣干吏。这曹秀，便很合适。”

“贲明白了……”

王翦拂袖挥手，淡漠道：“老夫这段时间留在栎阳，也是这目的。老夫还要给王氏继续铺路，只要能与这曹秀搞好关系，今后便不必太担心。”

“大父对他评价这么高？”

“高吗？算低了。”

“……”

王离一时语塞，没想到王翦会给如此如此高的评价。要知道王翦活了这么大，见了不知道多少能臣贤才。六国勋贵，他几乎都认识。各国将相，他也打过交道。但他的评价始终不高，完全没法和曹秀比。

“以后，伱们会明白的。”

王翦轻轻叹息，而后拉开帘布看向窗外，淡淡道：“总之，与之交好久只有好处。有朝一日他想通了归顺秦国，那么丞相之位便是他的。冯去疾李斯等人，终究还是老了，岁月不饶人呐……”

此刻的他是唏嘘不已，他已送走了不少亲朋好友。可现在返老还童，今后很可能还要送走不少相熟之人。这种感觉，令他心中无比落寞。

“今日之言，你们都要记住了！”

王翦神色变得无比笃定，冷冷开口。

曹秀，便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