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封赏，你错了！

宴席结束，群臣各自换上鞋履离去。只不过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就连冯去疾李斯蒙毅这样的老臣，也全都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回皇帝的赏赐，实在是有些古怪。

进爵一级，其实是有些偏低了。毕竟曹秀这段时间立的功劳太多太大，要是仅仅只有连机碓或者雍州鼎，进爵一级倒是不算太过分。可偏偏两样加一起了，而且像扶苏所献的茶叶和谏书同样离不开曹秀。

至于赏金百镒是中规中矩，不算什么。还有便是玄鸟玉佩，这是此次封赏中最为重要的。秦始皇也经常会赐给大臣勋贵玉器，玉佩玉璧玉镯……这类其实很常见。

不过，玄鸟玉佩还是比较少见的。这可以说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只要亮出玉佩，郡县长吏皆要将其奉为上宾。除开需要为秦立功，还需要有足够的地位。就说当今秦国，除开王翦冯去疾李斯等数朝老臣外，鲜少有人得到。

玄鸟玉佩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处，像平时要去往别的地方，只要持有玄鸟玉佩就绝对无人敢阻拦。但免罪一说，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回破格如此，明摆着也是特地给曹秀准备的。将来曹秀归顺秦国，势必会因为身份的缘故而受罚。所以这时候有了玄鸟玉佩，也算是变相的对他保护。

走出宫门后，李斯是长舒口气。

望着浩瀚夜空，心中也在思索。

此次扶苏表现的确不俗，但胡亥同样不差，他们也都得了些封赏。就目前形势来看，饶是他也看不出来。他追随秦始皇多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秦始皇精通法、术、势，心思城府极深。就算是李斯，也难以揣测。

望着浩瀚星空，李斯缓缓走上马车。他已过花甲之年，想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李氏如今在咸阳也算是名门大族，彻底站稳脚跟。长子李由继承了他的衣钵，文武双全能力出众。其余子女也都不差，男的都娶了公主，女的则嫁给了公子。今后哪怕他死了，李氏也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也就够了。

……

……

章台宫，烛火摇曳。

秦始皇端起酒樽，抿了口尚有余温的热茶。空荡荡的大殿，此刻就只有他与扶苏两人。

“汝有多久未回去了？”

“大半年了……”

“今晚难得有空，便回去看看。”秦始皇顿了顿，继续道：“攸宜一直在追问你的下落，不过没人与他说，这大半年可都是提心吊胆的。朕那孙子也已会说话，汝平时在外无暇顾及，朕准备安排女官前去教导。”

“多谢父皇！”

扶苏当即抬手作揖，满脸感激。他最念念不忘的便是还在襁褓中的幼子，其出生没多久后，他便启程前往沛县。至于皇帝口中的攸宜，其实便是王贲的嫡女。

他自从回到咸阳城后，还从未回宫去见见那母女。正好趁着寿宴有空，他可要回去看看。包括吕雉的事，他也得和攸宜说说。他们夫妻二人成婚足有数年，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所以像吕雉这事，他还是得如实相告。虽然他名义上是娶了吕雉，但那都是苏子都所为，和他公子扶苏有何关系？

况且，这事他也没的选择。

难不成他还能违背皇帝的意思？

扶苏其实也都考虑过，以后吕雉便是他的妾室。他的正妻有且只能有一人，那就是攸宜。毕竟攸宜的身份来历远胜于吕雉，要是让她做妾，怕不是王翦爷孙三人直接打上门来。

“汝此次寿宴，表现的很不错。遇到问题，也知道该找谁去处理。汝要记住，汝为公子不必事事亲为。朕方才封赏，可有何想法？”

“儿臣的确觉得不妥。”扶苏抬手作揖，低声道：“父皇经常说吾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秦国治民需要赏罚分明。此次曹秀立下大功，按理说就算进爵两级都不过分，可父皇却仅仅只是进爵一级。虽然说将功劳均分给了章邯等人，但儿臣始终觉得不太妥当。还有便是玄鸟玉佩……”

“玉佩如何？”

秦始皇饶有兴趣的望着扶苏。

“儿臣不知父皇为何意，所以便斗胆一猜。父皇此举，同样是一举多得。赐予玄鸟玉佩，也算是打消曹秀的疑虑。如此他今后投靠秦国，便可无后顾之忧。此次破格令玉佩免罪，还能离间曹秀与反贼。”

“哦？”

秦始皇饶有兴趣的望着扶苏。

这小子可算是成才了！

扶苏则是面色平静，认真道：“父皇鲜少会赐予玄鸟玉佩，凡获得者皆是立下大功之人。不过玉佩只能用作身份凭证，方便出行。此次令其免罪，变相说明父皇其实已知晓一切。以张良等人的性格，必会暗中揣测。那么就很可能认为曹秀已投靠秦国，所以父皇方才赐予免罪玄鸟玉佩。”

“呵……”秦始皇难得一笑，而后淡然道：“看来，你在那曹秀身旁的确是学了不少本事。一切就如你所猜的这样，这也是朕的目的。”

“不过，这对儿臣却很不利……”

扶苏苦着脸，无奈叹息道：“儿臣此次献上仙茶，其实就做好了被曹秀发现端倪。本来儿臣是要说不慎被长公子发现，所以只能将其献给长公子，而后又献给了父皇。此事本就不好糊弄，加上此次父皇又破格给了免罪的机会。那曹秀本就不好对付，定会因为此事而怀疑儿臣。”

扶苏心里苦啊！

他决定将茶叶当做寿礼，包括写谏书这事其实他都有所准备。想的就是浑水摸鱼，想法子糊弄过去就行。这种事他也不是头一次干了，也相当的有经验。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秦始皇能给曹秀赐个免罪玉佩。

以曹秀这喜欢脑补的性格来说，绝对会认为是他将所有的事全都说了出来。所以皇帝才赐给他玄鸟玉佩，并且是破格赋予其免罪的资格。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变相的成了二五仔！

这回，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但凡说不清楚，他就彻底暴露了！